我一个人是不可能盖住那么大面镜子的,所以路西斐尔依然看得津津有味。我尴尬了好一阵,突然意识到只要我不站在这面镜子前就不会有影像,于是立刻跑到一边去。果然镜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穿着白色军装的红发炽天使。路西斐尔的视线随着我的走动而转动,此时正背对着那面镜子,没有看到他身后的影像。
——那个炽天使,我是见过的。和当初在第二天的风镜中看到的红发天使是同一个。
路西斐尔见我一直盯着他的身后,下意识回头看去。和镜中的炽天使对视的瞬间,他的翅膀扇动的速度也减慢了。然后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迅速飞到了一边。
镜里空了。
“那个天使是谁?”我问道。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有些敌对情绪。
我拽着他的胳膊,想要把他重新拽到雷镜面前再看看镜子里的影像,但他卯足了劲噼噼啪啪蜜蜂一般扇动翅膀,就像是被鳖咬住了屁股一样悬挂在原处不动。不仅如此,他的眼神还特别凶恶。
“他是谁?快点告诉我!”我仍没放弃。
“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和路西法根本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好不容易在这死小孩身上找到回去的线索,我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尽管不愿意接受自己拽不动一个小孩的事实,但想到他是炽天使还是放弃了挣扎,直接跑到雷镜面前去研究。
这一回出现在雷镜里的还是路西法。他背后是光耀殿,此时把金色的长发歪歪地系在一旁,穿着一件低胸的白色长袍低头不知在看什么。我站在那里没多久,他就抬起头来对我温柔一笑。
这一笑让我的心跳
都快停止了。
我摇摇脑袋,闪到一边去,又重新回到雷镜前面——依旧是路西法,但他出现的外形和之前不大一样了:背后是宏伟的圣殿,他穿着金色朝服,头上别着象征着大天使长的羽翎,头发就像是金色的瀑布滑落在朝服上,闪闪发光。
觉得就像变装游戏一样好玩,我又闪开,再次过去。
但这一回,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场景是一片深黑,大片宫殿上爆发着熊熊的火球,岩浆流成了河。出现在雷镜里的男人发型和路西法一样,不过是绝对的黑色,像是一片黑丝绸,反she着炽热的红光。他穿着相较之前更奢华的礼服,一双手戴着黑皮手套正傲慢地抱在胸前。而他的瞳仁原本是深黑带暗红,却在我和他对视的瞬间变成了赤红色。
紧接着,他的嘴角在无声中扬了起来,就像看见了猎物的猛shòu。
我震惊得不能动弹。
脸依旧是之前的脸,鼻梁高挺,下巴瘦窄而微翘,我也深深记得第一次看见这张脸时心中那种“妈呀太惊艳了啊啊啊啊”的感觉,但此时看见这个黑发男人,谁还有心思管他好不好看——他就这样看我一眼,我都腿软想要跪到地上了!
难道,难道,这就是路西法堕落后的魔王版本?
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在他侵略性极qiáng的目光注视下,我连对着一个幻象挪动脚步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一道火焰从天而降,把眼前的雷镜炸得粉碎。
我这才从梦魇中惊醒,猛地回头看着身后的始作俑者。
“走了。”路西斐尔看也没看我一眼,就从我身侧飞过去。
“你……你就这样把雷镜炸了?”
心脏病都快被这一系列的炸弹吓出来了。回头看着那七零八落的雷镜,里面黑发魔王的样子也变成了无数片,我不由抖了抖,小心翼翼地舞动翅膀跟过去,却始终没能如愿得到路西斐尔的回应。
我总觉得那雷镜里两个人的画面有点问题,但怎么都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在家里想了一个晚上都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好绕回来想镜子里的影像。
撞车之前,我一直认为杨路就是堕落后的路西法。可看过镜子以后,我确定他们只是长得像而已——每个人的气质都是独一无二的,魔王路西法的气质更是无法模仿。
“你说……为什么对我影响最大的人会是路西法殿下呢?”我擦地板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以为你会好奇他为什么会变成雷镜里的模样。”路西斐尔的小脑袋从书本里钻出来。
r> “为什么要好奇?”路西法注定是魔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只不过他变成魔王的样子比我想象的要吓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