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一路在暗巷中疾驰。晚风带着初秋诡异的肃杀之气,迎面袭来。时间仿佛粘稠的血液一般凝滞不动。暗夜中,她感到马蹄声声踏在自己心上。
而身后追兵的马蹄声一直远远近近如影随形地笼罩着她,让她始终悬着心胆,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口气冲到了西华门。远远就依稀看见江正澜命人点了火把,率众跪迎。
长流并不下马,而是挺直了背脊,扬起手中雪亮长剑高声道:“江大人请起。其余人,跟我来!”
沉重的城门在暗夜中缓缓开启。长流率众飞骑而出。等候在西华门的两千骑兵迅速跟上,护送着领头的少女,cháo水一般向西郊京营涌去。
一出城门,长流不禁暗忖,不知派去通知童镇控住东郊大营的影卫能不能顺利把话带到。京营都是大禹的jīng锐部队,她并不想造成血流成河的局面,将人都耗死在内斗上绝非她之所愿。大禹将士即使要流血也应该流在疆场,即便要马革裹尸也应该拉着玳国人一道,而非命丧自己同胞之手!
等何辰追至西华门的时候,城门已然归于一派沉寂。方才骑兵手执火把,夹道而列的景象仿佛只是暗夜中臆想出的幻景。
“金牌令箭在此,守门的将士是何人?报上名来!”何辰将人追丢,心下已知齐王只怕已经出了皇城,而江正澜十有八|九也反了。因而他此刻叫阵,并不敢太靠近城墙。
果然,城墙上没有传来任何回音。
突然,一阵流矢在黑暗的掩护下,嗖嗖破空疾she而来,瞬间又夺去了数十位将官的xing命。何辰心知大势已去,连忙调转马头,带领残兵剩将赶回禁宫。他心中雪亮,怕是带着陛下手谕去东郊大营调兵的副将亦会遭到同样的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从前有童鞋留评,说猫写文中上水准,大场面笔力不够。这章我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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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营辕。瞭望台上的灯火在黑夜中显得有些暗淡。负责守夜的小兵忽然看见黑丝绒一般的夜幕中,一条星河蜿蜒流淌而来,忙闭了闭眼睛,又疑似梦中一般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待他发现确有一队人马以急行军的速度朝营辕bī近,连忙俯首冲台下的守卫嚷道:“快去禀报将军,有一队人打皇城方向过来了,看样子足有一两千人!”
底下的守卫一惊,本能地觉得要出大事,几乎撒腿就跑。
顾非正在顾涛主帐内最后一遍梳理动手时的细节,忽听帐外侦察兵来报,有人马朝着京营来了。二人心知这绝非寻常,不由对视一眼。
顾涛到底沉稳,“别慌,无论发生什么变故,只要殿下安好,咱们就有胜算。”
顾非qiáng自按耐心焦,道:“即便东窗事发,大不了不jiāo兵符。我先出去看看。”
“也好。切勿急躁鲁莽。”
“是。”
待营辕还有百丈距离,江淮道:“殿下,卑职先去叫门。”
长流一点头,江淮的马便如黑暗中的流星一般she了出去。他一人一骑奔至营辕之前,果被木栅栏所挡。不等江淮亮出侍卫令牌硬闯,顾非焦急的声音已经响起:“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殿下!”
江淮见到顾非,心中一定,笑道:“你倒来得快。殿下就在后头。”
顾非忙命守卫撤去栅栏。江淮跳下马,道:“宫里已经知道了,咱们现在就动手!”方才的形势虽然危急,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眼下提前发难才是当务之急。
顾非闻听长流安好,心中大定,点了点头,拉过身旁的亲卫耳语几句。那亲卫一路飞跑着去通知顾涛。
“集合!”顾非一声令下,顷刻号角连营。宁静的夜风中集结号显得格外嘹亮高亢。
顾非再一转身,马蹄哒哒中,火红色的身影已然近在眼前。
长流的脸色看起来洗过一般地苍白,一双眼睛却落满星辉,濯濯发亮。
顾非一个箭步上前叩拜:“末将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趁着队伍整编集结的间隙,长流飘身下马,道:“不知东郊大营qíng形如何,江淮,速派一队人去探探,务必小心,不要惊动了人。”影卫虽然已经去通知童镇,长流还是不甚放心。
“是。”
一炷香后。东郊京营。
瞭望台上的小兵看见远处一条火炬组成的长龙在星夜中迅速向皇城方向腾挪,一面令同伴继续监察,一面火速冲下高台准备奔往都指挥使营帐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