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平静了神色,朗声道:“此事定然有所误会。皇妹没事吧?”
何嬷嬷不答,只冷哼一声。反叫长流放了心,看这架势,应该并无大碍。
这事她既不能直接揽下,也不能推得一gān二净。倘若揽下,像前世一样不吃不喝跪个三天三夜还是轻的。前世的事清清楚楚是个意外,长流被罚只是出于迁怒,这次却直接指控她指使奴才意图行凶残害手足,如果罪名坐实了,有她受的。但倘若上来便推个一gān二净,招财恐怕立刻xing命难保。一则他是太后赏的人,长流也得顾忌着些,能保住自然还是保住的好。二则,她不能为求自保,叫一gān奴婢看着都寒了心。
想到此处,长流道:“不若本宫亲自前往向皇后娘娘解释,以证清白。”如果她不出面,招财被他们抢先一步或软硬兼施或屈打成招,她就是跳进福海也洗不清了。
何嬷嬷想不到长流如此gān脆,一扭身便带头走了。她原先还怕长流故意拖延时辰,好等楼书倚从太后那儿讲经回来。
到了栖霞宫,长流方入殿便闻到一股子血腥之气,再抬头一看,招财果然已经被打得屁股开花,鲜血透过蓝色的布袍渗出来,那叫一个淋漓。不过别人被这样一顿好打都是死狗一般趴在地下,他却趴得颇有风姿,造型很有些宁折不弯的味道。
再偷偷瞥了一眼柳思岚,一张芙蓉面憋得跟锅底一般黑,显然被气得不轻。
看这架势莫非是僵持不下,中场休息?想不到招财挺能抗,长流对这位新收的小弟稍稍减了一分不满。
长流飞快地向柳思岚行礼之后不等她叫起便站了起来,又抢先开口道:“招财,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殿下您菩萨心肠放奴婢一日假,奴婢不知怎么的晃晃悠悠就到了马场。奴婢正在看景儿,忽然听到一阵惊呼,紧跟着一群人乱哄哄闹成一团。奴婢不想凑热闹,正待要走,就被喝住了,再然后稀里糊涂地被带到了皇后娘娘宫里。”
难为招财气若游丝一般,却还口齿清楚地讲了这一大通话。
“大胆奴婢,分明是你受人指使图谋不轨,还敢抵赖?”何嬷嬷本以为招财早就昏死过去根本开不了口,哪里想得到他如此硬气,被打得皮开ròu绽,却一张口就回护自己主子,不由有些沉不住气。
“给本宫继续打,看他还嘴硬!”
柳思岚一发话,两个执杖太监就要上前再打,长流忽然大声道:“住手!说是招财做的,可有人看见?”这是打算gān脆打死招财,好来个死无对证,接下来柳思岚自然想怎么说便怎么说。
柳思岚想不到长流小小年纪面对眼前那么大阵仗还能镇定如斯,她也知道这桩官司倘若那个叫招财的奴婢不肯屈打成招,是栽不到长流头上的。正待答话,忽然外头高声通报:“顾轩公子求见。”
柳思岚掩耳蹙额,片刻方道:“宣。”
顾轩原本侯在殿外,给随波看诊的太医出来报了平安,他一个外臣不便久留,正打算出宫去,却远远看见何嬷嬷带了长流往栖霞宫的方向去了。方才随波坠马,他曾隐约听到随波跟前的人指认一个眉目清朗的小太监是长流身边的内侍,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中途折返。
顾轩一进殿即刻跪倒:“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微臣方才没有看顾好安平殿下,有负娘娘重托,罪该万死。不知殿下是否安好?”
“不关你的事。是这个奴婢不安好心。”
“微臣为了示范骑术一时不察骑远了些,这才让安平殿下坠马。实在是微臣的过失。”
顾轩一再主动jiāo代自己的渎职罪,柳思岚的脸色自然越发难看。
长流不敢回头看顾轩,免得刺激到柳思岚的神经。不过她十分明白,顾轩这么一搅合,柳思岚只有更恨她的。
此时又闻通报:“皇上驾到。”
长流心中一沉:得,我那皇帝老子一搀和,准没好事。
果然,那团明huáng色的不明物体一飘进来便指着长流骂道:“小小年纪竟然毒如蛇蝎,谋害自己的亲妹妹!”
长流知道这下子彻底完蛋,她的后娘还知道要走个过场来个屈打成招什么的,她的亲爹却二话不说就给她定了罪。如今这个时代跟现代也没什么两样,在宫里头拼的就是靠山。她的娘拼不过是因为不在了,老爹跟随波总是一样的吧,可惜轮到她头上就jīng分了,反而更加拼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