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照走进一家竖着蓝旗子,店面很是轩敞的当铺。伙计刚要招呼客人,一抬头却又惊又喜地道:“掌柜的,您可算是回来了!”
凌照也不多言,一掀帘子便入了柜台后头的账房。
伙计立刻跟了进去,低声道:“凌头,您这一向还好吧?听说咱们吃了败仗,这几日玳国宫里头还让百姓放灯庆祝呢。凌头,你快说说,咱们都急死了。”两国jiāo兵,原先的通信渠道已经断了,为了隐蔽,留守晋安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还好。”一顿,凌照眼神凌厉,低声道:“咱们未必就gān不过这帮狗崽子。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把该做的事做完。东西到手了么?”
伙计冷哼一声,“狮子大开口,这个数,”边说边比了个三七开的手势,又接着道:“不过他一定要同您当面jiāo易。说是先付定金,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货。您这一向又不在,眼下风声紧,咱们也不敢冒然出头。”
“知道了,你去一趟他府上,就说是我说的,价钱好商量。该怎么说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要显得太慡快,免得他起疑心。”
“是!”
伙计一闪身便出了当铺,向着一条幽静的胡同去了。
伙计轻轻叩响大宅前的铜环。很快便有门房探出头来,见来人打扮便不yù搭理,只待径自给人吃一个闭门羹。谁想伙计却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玉,又塞上一块银子,轻声笑道:“小的是荣祥街洪记当铺的,咱们洪掌柜要小的来传个话,张大人吩咐咱们找的货已经到了,劳烦老哥给通传一声。”
那门房这才又抬起眼皮瞧了伙计一眼,“洪记?倒是听说过。你们掌柜的当真认得我们老爷?”
“那是。老哥你将这块玉佩给张大人瞧过便是。”
“等着。”
“好嘞。”
伙计在门口等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朱红大门便已打开一角。
“跟着来吧。”
门房见管家亲自来领路,倒颇有几分讶异地盯着伙计看了几眼。
书房中,户部侍郎张庭闲适地坐着,吸了一口烟,悠然吐出一个烟圈,才开口问道:“你们掌柜的忙什么大生意呢,小半个月都没个音信。想来是看不上我这笔小买卖。”
“诶哟,大人,瞧您这话说得。我们掌柜的不就是为着吃上您赏的这口饭,才费了老大的力气倒腾了些药材,好筹钱给您先送来么。”
眼下朝廷出兵,在民间收购药材。普通人虽然捞不到多少油水,那掌柜的既然能攀上他,也就能找到别的路子,因而张庭轻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您瞧瞧,这是银票。”
张庭撑开眯fèng的眼睛,瞥了一眼银票,见是晋安最大的钱庄出的票,这才露出些微笑意,却听伙计道:“定金都在这儿了。只是,您看分成……”伙计话未说完,见张庭又立刻闭上了眼睛,连忙改口道:“分成就按照大人您说的办。您看这东西……”
张庭这才满意接口道:“东西老爷我过几日就派人给洪掌柜送去。你只告诉他,东西可以收,话却不能乱说。还有,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给老爷我悠着点出货。”
“是。是。全听大人您的吩咐。小的这就回去。”一顿,伙计面露踌躇道:“不过……”
张庭不耐地挥了挥手,“讲!”
“是。官府那边,还请张大人您多担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这就不必你们掌柜的cao心了。”张庭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国舅爷。虽说表妹黛妃还未登上皇后的宝座,但如今她在后宫之中一人独大,谁敢不卖他几分薄面。
“是。那小的这就回去,让掌柜的等着大人您的好信儿。”
伙计从角门一溜烟回到了洪记当铺。凌照见他回来,忙问道:“怎么说?”
“说是东西过几日便会差人送来。”一顿,伙计忧心道:“凌头,您说张庭不会给咱们喝药吧?”
凌照眉间一松,摇头道:“应当不会。这不是一票的买卖,后头是有大利的。要用的工具和材料,还有工匠这几日都必须准备好。”
伙计即刻摩拳擦掌地笑道:“您放心!咱们这次定要大gān一场。”不搅得晋安天翻地覆决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