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者长存_作者:夜雪猫猫(3)

2017-04-09 夜雪猫猫

  看到此处,君长流不免心生感叹:既生瑜何生亮。从前她在禹国,不免被有倾国之姿的妹妹君随波给生生比了下去。所谓比较出真知,同是公主,她这个娘死了爹不爱的,自然就显得黯淡多了。

  画面上帝后二人一路相携,君长流谨守皇后本分,始终落后洛轻恒半步,走向龙辇。

  红绸之上,一玄色一火红,曳地下摆皆为海水纹,蓝白相替làng花飞卷,其上龙翔凤飞jiāo相辉映。当真是一对人间尊贵已极的璧人。

  行至御辇前,照例,洛轻恒先迈步,而后极有风度地回头倾身俯就,拉她上来。

  君长流被他手腕一提,轻易撞了个满怀。

  她还记得当时闻到淡淡龙涎香萦绕而来。感觉他的怀抱是如此熟悉,虽隔四月未见,却仿若离别就在昨日。

  洛轻恒扶着她坐上车中明huáng软榻,才吩咐起驾。

  龙辇缓行。帝后二人一路无言。

  又是面部大特写:洛轻恒如雄鹰猎食一般,紧盯着君长流一双秀逸眉目。她却只一味装深沉,淡淡回望过去,仍是眉间沉静如一汪深水,半丝qíng绪未露。

  少顷,洛轻恒喟叹一声,手上用力,将君长流半个身子揽进怀中。谁知凤冠之上的鎏金凤头刮得洛轻恒俊脸生疼,终究不得亲近,遂轻道:“摘了吧。待会儿朕再替皇后戴上。”

  君长流点头,依言轻轻取下,露出一头如瀑青丝,衬得她一张巴掌小脸甚为苍白,胭脂红唇尤艳。

  洛轻恒见她竟未曾盘发,不禁皱眉,再见她容色憔悴,终究克制了未发作出来,反道:“朕知皇后赶路辛苦了。”

  君长流摇摇头,轻声道:“七年前我亦是一路车马劳顿去的玳国,此番重新踏上故土,只觉一路风物俱皆改变,瞧着不免触动心怀,反倒不知疲累。”

  君长流看到此处,心中补充一句:只觉心痛难当。原本两国边境所在之地,流民不知凡几,皆衣不遮体面huáng肌瘦,一望便知都饱受战乱之苦。间或还有山贼出没。君长流为了安全考虑,下令弃用仪驾,但毕竟车马华丽,随从众多,不免被人觊觎,所幸尚有留守的一批禁卫军相护,才得以安然入得慕云。

  画面继续推进。

  洛轻恒听她两次未以“臣妾”自称,早已心生不满,只是他已安排了宫宴,让君长流以大公主的身份安抚昔日禹之重臣,以定其心,不便在此时与她争执,是以并未训斥,只吩咐御辇直入禁宫。

  谁知快到宫门时,君长流异常恭顺温婉求道:“皇上可否容我重登宫门,再看一眼故国河山。”

  洛轻恒不答,半晌才听他道:“今日皇后累了,改日朕再陪你同来。”语气已经略有不耐。

  大军开拔之日,她丝毫不顾皇后仪态,未曾梳妆便急急奔至军前,眼神若冰,只仰头问了已在马上的他一句:“皇上是否前去攻打禹?”见他点头,她竟一言未发,转身便走,仪态从容一如当日封后大典。所不同的是,封后当日她向他一步步走近,大军开拔之日却是步步背离。

  不待洛轻恒收回思绪,君长流已扬声吩咐停车,内侍素知曦和帝待这位皇后异常眷宠,是以未等洛轻恒发话,就已依言停下御辇。君长流未等梯凳架好,便已跳下御辇,径自向朱红宫墙走去。

  洛轻恒见她连凤冠都不戴,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自行下车,脸色不由一沉。却还是跟着下了御辇。

  君长流见他跟上,便缓了步子等他。待他行至身侧,道:“皇上请随我来。”

  不待他回答,便径自拉着他的广袖,率先快步登上巍巍宫墙,待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却忽然松了手,兀自向墙边走去。宫墙上的守兵见帝后亲临,早已跪了一地。

  君长流只觉日光照得玳国守兵的乌色盔甲极为刺目,便道:“尔等速退十丈。”声音不大,却威仪尽显。

  守兵不敢怠慢,竟是连曦和帝的旨意都不及问,便远远退了开去。

  洛轻恒微微皱眉,却终是未置一词。

  君长流望着宫墙之下几乎被玳之铁骑踏平,满目疮痍的帝都,淡声道:“洛轻恒你看,这是我嫁你之前生活过十七年的地方。但七年前我出嫁之时,它却是一派车水马龙繁华盛景,并非如现在这般只剩断墙残垣。”这一句竟是连名带姓地直呼,便是他对她极尽宠爱之时,她也未有如此放肆过。

  君长流缓缓回身,摆好姿势,任凭和煦暖风挽起如云墨发,开始念台词:“这七年你待我如珠如宝,我竟信以为真,常暗自庆幸,帝王亦有真qíng。”才说了一句便已有些难以为继,少顷才接着道:“你让我讲禹国旧事,我以为你如我一般,想知你懂你,便整日絮絮说个不休,谁知你真正想听的不过是禹国防务。”说到此处竟已哽咽,神色越发凄惶,良久才勉力道:“我无意中告之你儿时因一时伤心,独自在宫中乱走,却意外发现密道之事。那夜你听得聚jīng会神,原来当时便已定计从密道偷袭,一举拿下禁宫。你攻占禹国只用了三个月,未尝没有我这个禹国和亲公主通敌卖国的功劳。你一早对我下了绝育之药。我是不是该谢你看在我提供qíng报的份上,未曾将我这个绝无可能诞下子嗣的皇后废去!”言罢她目光冷厉,如利剑一般she向洛轻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