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学他的样子,也作老气横秋状负手道:“不错,柳青纶是我外公。可我更是君家的子孙。祖宗基业怎能丧于外戚之手!”她虽年幼,前世做皇后的威仪还是剩下几分的,此时刻意显露,倒也有模有样。
司徒常胜忽然跪下大礼参拜,伏地道:“老臣受教。公主亲制走马灯在先,对老臣循循规劝在后,爱惜保全之意彰明较著。老臣感激不尽。”一顿他微微抬了头,又道:“老臣有一肺腑之言,还请公主参详。”
“先生请讲。”
“过刚易折。公主对当今何不学学疾风劲糙,持本心而顺风势。公主只要将‘孝道’二字做到无可指摘,当今喜或不喜又耐之若何?”大公主无故被罚跪的事,前朝也略有耳闻,只是大多数官员认为此事不足一议,何况柳家都不管,别人更是无从管起。
长流将这几句话细细咀嚼一番,又是一揖到底:“多谢先生。长流受教。”也对,表面功夫做足,叫人抓不住把柄,她自然也就能为自己谋求到更多的福利。至于庆帝到底是喜是厌,她既然无从左右,也就不需要放在心上。关于这一点,前世她毕竟年纪小,母后去了之后自然更渴望父亲的怜惜,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长此以往不免郁结于心。而现在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也就不会再qiáng求奢望所谓的父爱。
“公主不必多礼。公主可知老夫平生有两大得意?”
长流其实是知道的,其中一样必然是他那把美胡子,却佯作不知地摇摇头,好奇地看着他。既然是骂神,必定喜言,装作不知道才可以助长他的谈xing。
司徒常胜果然抚着他胸前那一大把胡须得意道:“第一便是老臣的这把胡子,这第二么才是老臣的骂神名号。”一顿,他笑着道:“公主既然打一照面就抓住了老臣的胡子,又何须再客气多礼。”
长流不禁粲然一笑,心道:他这是把自己那一把胡子比作老虎屁股么。以前一直以为言官风闻奏事,都是尖酸刻薄之辈,想不到这位言官中的翘楚倒也有几分胸襟。
作者有话要说:骂神的原型是明朝的欧阳一敬,弹劾阁老高拱的那位仁兄。
☆、危机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几乎所有人物一言一行都是有意义的。比如长流赐食物。
读猫的文请花几秒钟看一下作者有话说,除了卖萌,猫也会说几句有用的话的。有时候童鞋提出的疑问猫猫来不及一一回复留言,就会写在这里。作者有话说里回答过的问题,猫就不再重复回答啦。
夜阑人静。
碧横宫侧殿的一处轩窗忽然吱呀一声轻响,霜华一般的月色静静流泻到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影上。那道孤影似一缕烟一般斜斜掠出,几个起落便已无迹可寻。
“老奴拜见小王爷。”雷重天见到眼前眉眼轮廓酷似凉王的小主子,顿时颤抖着双膝拜下去。
“阿公不必如此。”
雷重天只觉得一股缠绵不绝的劲力将他轻轻托起,遂笑道:“一别多年,小王爷武功jīng进如斯,老奴老怀大慰。”
聂七如甜白釉般温莹如玉的脸上浮出一抹清淡笑容,晦暗烛光下直如一抹亮光打上世间釉质最密丽的瓷胎。
“那件物什可有线索?”
雷重天收了笑,面色凝重道:“这几年老奴多方打探,却苦无线索。”
“也罢。如果这次能杀了狗皇帝,找到父王的行军纪要也算圆满了。”
“小王爷行事千万要谨慎。老奴总觉得顾涛此人并不可信。”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当初还在关外时,是他派人通知我家中有变,让我在外头躲避。加上之前那次行刺,也是靠他的安排才能让我们的人成功接近狗皇帝。可惜只差一步。而且父王的许多旧部也是靠他一力周旋才得以保存。”
“话虽如此,但是当初小王爷一得到消息还不是紧赶慢回到凉州,只可惜为时已晚。焉知他不是早就料到小王爷必不会听从劝告,反而会快马加鞭赶回去,便故意派人送信好让您自投罗网,好来个斩糙除根呢。”
“这我也想过。因此才取了他的信物。一旦事发,他也必然脱不了gān系。”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也只能这样了。”
“ 上元节的事安排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