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新鲜的,不过是舞龙舞狮之类的老一套。但这样的官样文章每朝每代都不得不做,以示歌舞升平、国运昌盛。
长流装作不经意间瞥了招财两眼。一向冷静的小王爷也有些不淡定,右手下意识地频频触摸腰际。
顾非今日当值,就站在不远处。长流望过去的时候见他的目恰好扫来,便趁机对他做了个鬼脸。顾非一愣之下,冷峻的神色终于绽出一抹笑,如月光拂过泛着碎冰的泠泠湖面。
等到花儿都谢了,终于等来了第五个庆典项目——《英雄会》。
长流的手掩在大袖中,不由紧张地攥紧。
随着锣鼓响起,台下胡琴咿呀,台上念、做、唱、打。各色人物身着蟒、靠、褶、帔、衣、盔、靴等行头纷纷出场。
这戏长流前世听过不下十遍。随着锣鼓渐喧,台上人物越聚越多,她知道那最要命的一出便要上演,不知不觉手心已经捏出了一层细汗。
就在一瞬间,前世那一幕重演了。几乎所有演武戏的戏子都飞身扑向高台,朝着那个明huáng色的身影而去。
与此同时,招财身形刚飘出不到一丈,便颓然委顿在地。
众人尖叫着四散奔逃,一时翻杯碎碟、láng藉不堪。
一片混乱中,顾非掠到长流身边:“殿下,我带你先离开此地。”
长流指了指元宝:“别问为什么。你先打晕他。”又指了指倒在不远处的招财道:“你背着他。跟我来。”
顾非见她神色坚定,虽然还是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劝不动,只能依言先在元宝背后狠狠来了一记手刀,然后抄起招财跟着长流奔向殿外。几个眼尖的死士看到小王爷被劫,顿感不妙,无奈拼命突围都杀不出禁卫军的箭雨如林。
混在纷乱的人群中,长流三人毫不起眼地退出了大殿。
深夜。一灯如豆。
招财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脑昏沉得紧,下意识地一运气,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十几处xué道被封,勉力睁眼,只见自己被麻绳捆螃蟹一般五花大绑着坐在沁凉的地上,一颗心不由沉到谷底。
抬头却看见一个姿容秀丽的小姑娘瞪着乌亮jīng圆的大眼睛,见他醒来即刻笑出一双深深的梨涡。招财不禁失声道:“公主!”
长流轻声道:“现下整个宫里都在肃清刺客余党。小王爷悠着点。否则本宫只能立刻剐了你,向我父皇领赏。”
“你!”聂七一向风轻云淡的双目迸出愤恨的怒火。长流只觉得自己的衣裳都要被火星子溅着,却仍是笑眯眯地道:“你叫什么?真名。”
聂七听她叫自己小王爷,十有八|九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一时只觉万念俱灰,又想自己素来自傲,自诩聪明,如今却败在一个小姑娘手中。一时又恍悟道:“你平日里总是赏我们东西吃,原就是为了叫我不防备今日。你给我吃了什么?”
长流轻描淡写道:“一点补药而已。”心中却大赞顾非弄来的补药,怪不得江湖号称千金难买“骨头苏”。(其实就是顶级的软筋散。寻常不会发作,只有在内功运行的一瞬间药效才会抵达四肢百骸。)
“你叫什么名字?”
聂七咬了咬唇:“少废话!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长流笑容不改,好脾气地道:“小王爷心里只怕不是这么想的吧。你是不是想着既然我把你带到此处,必然有所图谋,应该不会杀你。你只要多诱我说话,就能争取时间,暗中冲开xué道,再将我一举成擒,以我为质,杀出禁宫?”
聂七所想全数被她料中,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公主蔷薇花瓣一般的嘴唇吐出的却是世间最可恶的话。又觉一口气堵在心口,急怒攻心。
br/> 长流轻声道:“你是凉王的儿子,你知道你父王一生的志向是什么么?”
聂七被她问得一怔。
长流继续道:“驱除虏寇,保我大禹山河永固!”一顿,长流继续道:“你知道今日行刺成功的话后果是什么吗?
见聂七张口yù言,长流道:“小王爷是想说我父皇是个无道昏君吧。”
聂七冷哼一声,不再做声。
“小王爷想必自认有治国之才,能取而代之。”长流冷笑一声,继续道:“当今皇上没有皇子,一旦驾崩则帝位无人继承,到时群雄并起逐鹿,禹国必然大乱。邺、玳早就对我大禹虎视眈眈。内政不稳则外敌必侵。到那时你就是亡我大禹的千古罪人!小王爷再狂妄,西凉兵马再横行天下,也不可能既打朝廷又抗外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