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有什么吩咐么?”燕曦朝依旧漠然,眉眼冰冷,静默的姿态,如一个木偶般等待着调配。他知道他不能生她的气,可他忍不住,她明明答应了他不会伤害主子,却言而无信,他当日说过主子与她在他心中一样重要,可她却不曾听进去半分,她当真如此狠心要抹杀到他心中最后的温暖。
他的一生早已注定,蒙上了国仇家恨,他已身不由己,不能做自己,只是大燕皇族的继承人,只能是燕曦朝,只能是复燕会的少主,这一生,他都没有机会再做回燕溪,再也没有机会。
“这个世上谁都可以这么冷漠的对我,唯独你不可以。”燕惊华凄然的笑了,声音平静却满是哀伤。她转身离去,步履艰难,心如刀害,一双从来只有狠辣冰冷的蓝眸此刻被久违的泪水淹…
看着那抹缓缓离去的身影,燕曦朝无力的退后半步,无声呢喃,“为什么?为什么,一,一”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上天要给他这样的艰难的抉择?为什么不能两全?他付出了一生还不够么?不够么!
兰国邺城
一抹颀长的水绿色身影懒懒的倚在长廊之上,初升的日光照耀在那张如蝶般jīng美的面容上,让那肌肤染上了淡淡的金色光泽,由内而外的通透之感,眉眼细长,对上晨光时湖蓝色的眸子徵徵眯起来,眸色灿亮,唇角勾动,一抹淡淡的笑意溢了出来,一袭水绿长衫勾勒出纤细修长的身形,长及双膝的墨色长发随风纷扬,带着丝丝邪俊的气息。
武环宇来时便看到这样的顾流烟,一时间有些怔住,虽然这张脸看过无数遍,但每一次都有惊艳的感觉,即便他这个粗人也才会偶尔失神。
“武将军终于来了,如今大军会合,整顿之后便可向沛城进发了。”未转头顾流烟便知来人是谁了,他若是早些来,昨夜就不是他一人守岁了,一个人还真是有些孤单寂寞呢?
武环宇闻言一愣,蓦地回过神来,想到方才的失态不禁有些懊恼,心中庆幸顾流烟是背对着他的。”先生,许久不见了,可好?”
顾流烟缓缓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肢体修长而柔软,“不好啊,这日子过得太无趣了些。”这城攻的也太过容易,一点儿挑战都没有,他还真是怀念流烟城那一战哪,虽然他败了,但此生遇到那样的对手真是一大乐事!
“恐怕日后先生会觉得更无趣,原本以为渐近幽城时,可遇上负清风的,谁知我昨日得到消息,负清风负老大班师回朝了。”武环宇自然知道顾流烟话中的意思,不由得叹息道。
“哦?负清风班师回朝了?”顾流烟闻言诧异的转眸,负清风大破仙峡关的事儿闹得天下人尽皆知,轩辕煌那个老家伙恐怕已经乱了阵脚,要知道自仙峡关去幽城一日的路程便到了,负清风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破了仙峡关还不将幽城那帮老家伙胆儿都吓破了!此刻不正是直取幽城,乘胜追击的好时刻,这个时候雪撼天竟将负清风调回了冰城,这不是很奇怪么?这个老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可一直都等着与他负清风再次相会呢,隐身计,亏得他能想得出来!
不过,他如今会了冰城,他岂不是见不着他了?唉,真是让他好生失望啊,原本他还想一雪流烟城之耻呢?如今,他倒是先回了,真是无趣,无趣…
“我也觉得奇怪,如今不正是直取幽城的好时候么?虽然说留下了少老三一行人,但少老三那群人哪儿比得上负清风啊,若是负清风在,攻下幽城是指日可待的事儿。真是不明白雪撼天是怎么想的?”武环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认定雪撼天是人老到糊涂了。
“顾流烟长叹一声,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渐渐漫上了整颗心,负清风,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相见了?流烟城那一战,我可还记着呢?你呢?是否还记得?
一个对手,一个让他记挂的对手,这种感觉还真是第一次呢?不过,对象是他负清风,倒也觉得理所当然。
听到那声叹息与那语气中难掩的失望,武环宇无奈的摇首,“先生,见不到负清风不也不用这么失望罢?负清风不来,便少了一个劲敌,现在便只需提防燕归来便可。”与先生其名的燕归来可是不容小觑,两军行进,总有一日会碰面。对了,还有一人,方复国的大燕国皇储燕曦朝,这个人似乎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却也是不容小觑,如今已连续攻下兰国五座城池,再如此下去,恐怕整个南部都会成为其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