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然梦_作者:小佚(221)

2017-04-09 小佚

  “你还是第一个闯进雪梨园而没被少主杀掉的人。”莫言扶着我静静走了半晌,忽然开口。

  我全身的血液还在凝结中,流动缓慢,根本没法正常开口讲话,连想勉qiáng扯出一个笑容,都做不到。

  “被少主的‘寒血剑’伤了难免会冻伤经脉,你试着运转一下真气,冲击心脉,让血液活络起来。否则,很容易寒气入体,轻则残废,重则身亡。”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开始依言把沉在丹田的真气运转十二周天,一时间真气在体内潺潺流动,我忘了身处何方,直到莫言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到了。”

  我猛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地牢里面,cháo湿、令人作呕的霉味和臭气扑鼻而来。我浑身打了个抖,轻声赌咒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话一出口才发现,原本冻僵的身体竟已经勉qiáng可以动了,声带也恢复了正常,只是浑身仍冷得厉害,颤抖个不停。伤口更是比刚刚麻木时痛了十几倍,连带着额头都滚烫发热,几yù炸裂。

  莫言小心扶着我靠墙坐了下来,轻声道:“你自己小心点吧,在这牢中可没什么人会关照你。我先回去向少主复命了。”

  我感激地朝他笑笑,见他弯身退了出去,才将头靠上墙壁,闭目休息。

  身体……好难过……这好像是我第二次坐牢了吧?上次,是在卫聆风的宫中,不过马上被放了出去,还是皇帝亲自来接的,想想,真是好笑……

  身体好冷,头却热得发烫,全身……都难受得要命。这一次,不会就这么病死在牢中了吧?那也死得太窝囊,太无聊了。

  意识开始渐渐迷离,我身体无力地靠着墙缓缓瘫软,蜷缩着不住颤抖,然后沉沉昏睡……

  祈然站在原地望着大门敞开的雪梨园良久,天色慢慢暗沉了下来,他却依然一动不动。

  直到,夕阳西下,如冰依死的那天一般,连最后一点余光也离他远去……他嘴角微扬,扯出一个比哭泣更悲凉的笑容,关上门,缓缓转身,往熙攘的皇宫走去……

  忽然,他的脚步一顿,颀长的身形微微一弯,已经将地上的东西拣了起来。黑色的……护腕,是刚刚那个人掉的吗?似乎……有些眼熟呢!

  他将护腕拿在手里,一步步往回走,脑中竟出乎意料地没有一片空白死寂,反而不断闪过那双流泪的眼睛……

  那眼中似乎有耀眼的光芒在闪烁,一如那滴滴落下的泪珠,刺得他本该麻木的心阵阵生疼。可是他却看不清那光芒中夹杂的是怎样的眼神,怎样的感qíng……

  究竟是看不清,还是不想去看,不敢去看呢?其实……都没有分别。

  第一次看到水莲月的时候,他何曾没有希冀过?即便冰依是父皇派来的,即便冰依一直在欺骗他……都没有关系,只要她还活着……活着就好!

  可是只消一眼,他就知道,那个有着一副一模一样躯壳的女子,不是冰依。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终于知道,水冰依死了!那个在他生命中划下永世印痕的女子,被木离风一刀贯穿身体,掉入血池,就这么清晰彻底地死在他面前,永远不可能复活……

  祈然推门走进自己空dàngdàng,如死般寂静的房中,手中的黑色护腕被随便地搁在桌上。

  桌上,放着早已失去热气的饭菜。当初,是他自己下令,晚饭在规定时刻摆在他房中,不许特别叫他的吧?当初,也是他自己下令,谁都不许医治他胃病的吧?

  可是这几日,他为什么会时时怀念起那碗苦得令人作呕的汤药和那碗淡而无味的白粥呢?

  祈然端起饭菜,正要将它倒入桶中,忽地眼光在那随意瞥过的黑色护腕上,猛然一顿。

  他取过护腕,借着烛光看到,护腕的里层用白色丝线很是粗糙地绣了一个“依”字。

  他的心口猛地跳了一下,忽然抬手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浅蓝色绒状物,上面同样很歪七扭八的绣了个“然”字。步说,是纪念品,纪念……什么?

  如果是步送的,为什么绣的是“然”字,而不是……“祈”字。

  那个女孩说,这叫护腕,她还很小心地为他套上,很熟练地解释这个,连他也没见过的……护腕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