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承恩眉毛微微蹙了半分,似乎当真在考虑什么,许久,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在山dòng中没有一丝突兀,“如果当时我真对你怎么样,你会……”
“我会。”苏倾池打断他,神色中尽是厌恶与不耐,“我会用匕首割断你的喉咙。”
商承恩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目光深邃,良久方道,“我没想对你怎么样。”
“所以你现在还活着。”苏倾池细长的眼眸清清冷冷地流转到别处。
“所以……”商承恩停顿了一下,低眉垂目,像是在斟酌什么,眉间纠结地拧着,大约真的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沉吟了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苏倾池不冷不淡地勾了下嘴角,低头发现腰间盖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眉毛细微地动了一下。
对面忽然吐出一口气,带了些懊恼的意味,让苏倾池不明所以。
最终那人站起身,跨过火堆,伸手将腰间一柄短剑解下来放到苏倾池跟前的gān糙上,“自己小心,我去弄些吃的。”
苏倾池微微一愣,转头看了眼外头,一片漆黑。
那人走后,山dòng内只有一片空dàng,dòng外的冷风灌进来,带着浓夜的寒气,苏倾池把手伸到火堆上烤了烤,肚子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咕噜了一声,拿起地上的野果,用袖子擦了擦,低头咬下一口,不酸不涩,微微泛着浆甜。
等了许久,外头已近破晓,朦朦胧胧依稀能瞧见外头的光景,苏倾池支起身子,左半边身体依旧使不上力,只能扶着石壁缓缓挪出去。
空旷的寂静,空气中透着冰凉的雾气,山谷中烟雾缭绕,昼夜在这一刻无尽地纠缠,朦胧的光线中jiāo织着暧昧。
商承恩回来的时候,远远瞧见一个人站在dòng口,那样安静地立着,竟与晨曦融为一体。
明明光线那样模糊,他却能清楚地瞧见那人白净的面颊,细长的眼眸以及轻薄的嘴唇,风过衣阙翻飞,那人乌黑细长的发辫上银白的练子在随风飘动,一切竟是那样的宁静安详。
商承恩一时有些失神。
黎明来得很快,天际渐渐露出鱼肚白,朦胧消散,一切变得清晰可见。
两人吃了些野果,糙糙果腹,商承恩前去打探河流的涨势,回来之后两人便一同出发。
山dòng内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只有隐隐的几点火星和青烟,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轻暖的气息。
“!”手臂一软,身子再度往一边倒去。
苏倾池还未来得及抓东西稳住,一条qiáng健的手臂已从腰间穿过,将他轻轻松松揽住。
腰腹间能清晰地辨出那人粗糙的手指,苏倾池又气又愤,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放手!”
那人将他扶稳,收了手。
两人又断断续续,走走停停地行了一段路,苏倾池的腿脚不利索,几乎是靠着半边身子拖着另一边,一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商承恩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翻过一座山之后,苏倾池擦了把汗,吐出一口气,“现在走哪条路?”
商承恩从怀中拿出一张地图,环视了一下四周,沉吟半晌,“走水路我们兴许可以赶在营兵之前到达,走陆路大约要耽搁几日。”
“那就水路。”苏倾池望着眼前连绵的山,道。
“嗯,这附近应该有村镇,我去借一条船。”
然后商承恩沉默片刻,看着苏倾池。
“下山的路很陡。”
苏倾池皱眉回视他,“所以?呵,你想说我拖累了你?你大可以先走,没有你我照样能找到营地。”
商承恩忽而俯身一臂抱住苏倾池的大腿,一把将苏倾池扛在肩头,“所以这样比较省事。”
“商承恩!”苏倾池大惊,咬牙,“你放我下来。”
商承恩恍若未闻,大步迈下山。
速度果然快了许多,苏倾池羞愤yù死,前世今生,他第一次被人这样扛在肩头。
“别乱动,很重。”对方一句话,险些让苏倾池拔刀再扎他一次。
沿途的山路很崎岖,那人的路却走得很稳。
第70章 目的地
两人寻了船,沿河而下,沿途人烟稀少,鲜能听到什么声响,一路西行,终于在日落前寻到一个村庄,将船靠岸,两人循着河边的小道而上。这是一座僻静的小村落,村里的房屋多是土石所建,屋顶铺盖着厚厚的茅糙,房屋四周围着一圈石块堆积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