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清朝当戏子_作者:唐筱声(195)

2017-04-06 唐筱声

  苏倾池立在窗前,目送男子离去,银白的雪色,衬得那人身影愈发单薄。

  方才听他说了那许多话,尚能云淡风轻,如今却见不得那人离去的背影。当初说要护他一生的男子,背影缓慢地消失在被白雪覆盖的街道之上,三分萧瑟,七分孤寂,寒风chuī起,也不晓得拢一下衣衫。

  雪竟又无声地落下了,夹杂着无尽的落寞,覆在那人肩头,愈落愈多,那人竟无知无觉,一步一步,一个人远去。

  外头的雪愈发厚重了,一层一层,竟似落个没完,整个京城如同埋在雪底一般,沉沉的,尽是苍茫的雪。

  酒楼外的雪已齐膝,苏倾池望着茫茫的雪,出了神,商承恩替他披了玄狐皮的斗篷,狐裘绒边的兜帽之中只露出一张清素的脸,五官平平,一双动人的眸子掩在兜帽之下,瞧不真切。大约是雪大了,街上只寥寥几人,也无小轿扛房,颇显冷清。

  “冷么?”

  苏倾池摇摇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商承恩心中沉沉地压着,攥紧了他的手,“我有样东西给你。”

  “什么?”

  商承恩停下脚步,从腰间的扇袋中取出一柄乌木折扇,“这折扇随我已有十几年,当初任xing,问他讨的。”说罢将扇子放到苏倾池手上。

  扇上几支墨梅,仿佛尚能嗅得几丝翰墨梅香,苏倾池神qíng微恍。

  商承恩握着他的手攥紧,“留个心念罢。”

  半晌,苏倾池又将扇子jiāo还于他,摇了摇头,“放我这里同放你那里何异?方才一桌好菜半口未动,此时倒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商承恩见他面上已恢复往日神采,微微吐出一口气,“回去我让陌久备几样热炒,再烫一壶酒,如何?”

  “那可得陈年佳酿才行。”

  “果然嘴叼。”

  “你这话倒奇了。”苏倾池正待发问,转头便见商承恩嘴角噙笑,忽而忆起一事来。

  “怎么了?”商承恩自回京心思便颇为敏感。

  苏倾池转身,一双风流眼望着商承恩,嘴角含笑,一时间顾盼生辉,“我记得有人曾说我是市井刁民,可是我记错了?”

  商承恩哑然,面不改色道:“我几时说过这样的混账话。”

  苏倾池一双凤眸戏谑地盯着他,商承恩咧嘴失笑。

  苏倾池却不放过他,面上似笑非笑,“当初有人可说了不少混账话,可要我细细数一番?”

  商承恩招架不住,连连告饶。

  两人一路说笑,仿佛先前的一切不过一场虚境。

  苏倾池望着翻飘而下的雪,心中怅惘几许,疼痛几许,如今只剩一丝叹息。当初无心,却误了许多人,他这一生碌碌无为,却又欠下这许多qíng债。

  罢了,既然终究偿不清,又耿耿于怀,何苦来?不若放开一切,任qíng丝缱绻。

  该了的,终有一日会了得gāngān净净。

  苏宝儿把脑袋从窗外收回来,喃喃,“商承恩竟然回京了。”

  商承恩原先教过他功夫,苏宝儿自然记着他,原先商承恩要出京从军,他还有些不舍,如今见他回来,心中不免有些感触,只是商承恩身旁那个男子,他却是从未见过,不过瞧着那人身形却似曾相识,略略收了心思,未作多想,苏宝儿抬头,正瞧见花景昭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不由问:“花大哥,你也瞧见他了?”

  花景昭未答,一双眼睛深沉地望着窗外已经远去的两人。

  苏宝儿见他出神,便也没打搅他,自己执杯喝了口茶,“这茶太浓,香气又太甚,想必店老板不是会品茶的。”

  苏宝儿嘀嘀咕咕说个没完,花景昭却只字未听,心中百般滋味竟说不出缘由,良久,方叹了一口气,苦笑,“罢了,何苦自欺欺人。”

  言罢,低头端了茶杯,半日未饮,“再坐会便走罢,白茗该等急了。”

  苏宝儿抛了抛手中的纸袋子,“昨日还吵着要去瞧柳官儿,要不是允了今日给他带好吃的,他定要闹一番。”

  “隔些日子便带他去吧,别叫他闷坏了,他与柳官儿处久了,感qíng自然深笃。”

  苏宝儿扁扁嘴,“如今倒弄不清他是谁的人了。”

  花景昭摇首失笑。

  那方苏宝儿对他挤挤眼,示意他瞧楼下。花景昭望去,楼下恰有一处卖练子的摊子,一个白袍子的男子立在摊子前良久,视线在那些练子中间挑拣,末了仔细挑了一条出来,打量半日,方同小贩问了价买下。将练子小心放入怀中,那人俊美的面颊上露出一丝喜色,继而又微微拧了眉,无法展颜,如此三番,轻吐出一口气,嗫嚅了一句什么,qiáng作了个笑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