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生活近乎把她bī疯,几次搬家最后搬到了这个谁都不认识她的老城区,如今她也找到一个待她好的男人,两人已经商定了年后结婚,对方的父母本来对她意见就大,如果让他们知道她还有个儿子,这婚一定结不成。
几次都想把这个孩子丢在幼儿园,然后自己远远离开,可是终究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当初忍过那么多锥心的疼痛,被手术刀在下身划了一道长口子,术后受了感染,几经折腾险些丢了命才得了这么个孩子,她怎么舍得。
打归打,骂归骂,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ròu。
沈琦抬起手,轻轻擦掉他妈妈脸上淌下的眼泪,软软地喊:“妈妈。”
沈柔知道自己失态,却控制不住眼泪。
赵苏阳看着眼前这个当年天真烂漫,如今却是一脸粉底都遮掩不住的沧桑的女人,心里被各种滋味填满。
那个青涩的年代,他亲手用蒲公英给她编了一枚戒指,说以后待她好,还拉着她的手在海边疯狂地奔跑,抱着她转了无数个圈,欢快的笑声中留下一大片年轻而轻狂的脚印,他们还曾在夕阳下亲吻,一个年轻气盛,一个qíng爱懵懂,抵挡不住诱惑,偷偷摸摸初尝了禁果滋味。
赵苏阳身形猛然一顿,转头看向身旁的孩子,“你爸爸……是不是叫汪井?”
沈琦眨着眼睛,“妈妈说我爸爸叫赵苏阳。”
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赵苏阳回头静静地望着商承恩,心乱了,神智却清醒着。
商承恩把沈琦抱去了另一个房间,客厅只剩下赵苏阳和沈柔。
“对不起。”沈柔哭得妆容都花了,她摇着头,“我真不知道结局会是那样。”
赵苏阳看到她白皙的手腕那道狰狞的刀痕,知道她当初受了多少折磨,她当初不过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爱玩爱闹,刁蛮任xing,因为一时赌气跑去酒吧放纵,醉酒被人占了便宜,对方有钱有势英俊有型,还承诺对她负责,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轻易占据了她的心。
红杏出墙被男友撞见,挨了男友一耳光,她跑到qíng人那里哭诉,只想寻求一些安慰和对方更多的珍惜,哪里想到她无心的一句话会给对方招来那样的祸患。一切不过年轻放纵,涉世未深。
赵苏阳久久没有说话,伸手轻轻把沈柔揽进怀里,“傻瓜,要对不起也该我对不起阿井。”
沈柔摇着头,哭得肝肠寸断,当年她知道赵苏阳因她被人围堵轮bào,汪井为他陪了一条命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
她还记得自己被三个流氓围堵,那两个大男孩举着砖头为她拼命,明明被打得头破血流,却还笑嘻嘻地揉着她的头发喊她傻丫头的模样,三个人曾经在一个被窝里,端着锅盖,抱着钢锅,举着瓷茶杯,三人争着抢着,几包泡面竟成了世间难得的美味。
三个年轻男女,暧昧过,轻狂过,疯闹过,潇洒过,能这样无拘无束在一起哭笑打闹的人,人一生能遇到几个?沈柔在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中遇到了两个,当初的她何其幸福?可是结果如何?她亲手将那两个陪她笑过闹过的男孩推下了万丈悬崖。
沉重的负罪感压得她透不过气,当她终于有勇气举起刀片了断一生的时候,医生却告诉她,她怀孕了。
一个想要结束生命的人却孕育了另一个生命,那时候的奇妙心qíng,沈柔无法言喻,只是捂着嘴躺在医院的病chuáng上哭了许久,其中的滋味也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一个女人如果想为谁生下一个孩子,那只会是温柔待她的男人,而那样待过沈柔的只有那个叫赵苏阳,在她少女初夜小心地碰触她爱惜她如珍宝的大男孩。
沈柔走的那天,独自一个人撑着伞,孤零零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没有带走沈琦。
用她的话说,这个孩子本来就属于赵苏阳,该留给他。
后来赵苏阳和商承恩带着沈琦先去汪井的墓前扫了墓,然后又出席了沈柔的婚礼,这一切像是在写了满满一页的纸张末尾缓缓地画了个句号,快乐过,伤痛过,一切的一切在画上句号的那一刻,奇妙的平静了,心静如水。
【四】
等赵苏阳在杂志封面上看到商承恩的照片的时候,觉得意料之中又觉得意料之外,个中滋味难以言表。
国内著名的男xing期刊杂志,封面背景古老埃及古城,漫天风沙扬起,神秘而亘古,商承恩一身暗金皮制,野xing冷傲,透出来自人xing最深处的xing感,如同雕像般深凿的面部轮廓,刚毅英挺的五官,汹涌而来的暗cháo一般深邃的目光,一切皆如字幕所说那样——王者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