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十点针,二姨娘派人来请骆羽杉,一起坐了车去杨府贺寿。谭少辅等男人们自行安排,颜宝航、邵去芝还有戴美思、四姨娘等也与二姨娘、骆羽杉一起,几台汽车先后到了杨府。
杨府门前,汽车堵了整整一条街,警备司令部拨了一对对军警来维持秩序。大门前还有真枪实弹的卫戌部队站岗。
路上实在堵的慌,于是一行人在大门前下车步行而入。杨府是与大帅府规制相似的,既是豪门,照例有宽大的影壁和气派的大门。转过去,迎面一栋洋楼气势非凡。
一进院内,来来往往,熙熙攘攘都是来拜寿的贺客,左边舞台上咿咿呀呀唱着《麻姑献寿》,右边彩棚高搭,嘻笑声不绝。顾横眉己经听说带着一群丫头婆子迎了出来,一行人走进二进院子。
二进是内眷居处,到了门前,便听到里面笑语声伴着麻将哗啦啦响的声音传出来。邵去芝一笑:“有这样的场合,麻将必然是少不了的,大嫂,今儿个要不要打两圈?”
“我没问题,你能坐得那么久?”颜宝航看看她的腰身,戏谑地说道。
顾横眉一笑,却没有带她们走进去,而是越过了这几间屋子,到了旁边另一间客厅,走进去便见富贵堂皇,只有不多几个人正笑着聊天。
却是杨震飞的正妻何氏的客厅。聊天的几位,大多都是骆羽杉认识的,老虎叔家的夫人孙宝钏,二姨娘,长媳王玫瑰、段叔家的几位姨娘等,自然都是关系密切而且地位上配得上的。
大家热热闹闹见了面,客客气气说着问候的话,一时也颇是热闹起来,丫头们端茶倒水,一通桌子椅子乱响,众人坐了下来。
杨震飞的发妻,是乡下女子,蛰蛰瘪瘪场面上的事也应酬不来,当年杨震飞也曾想过休妻,无奈老父死活不许,而且还有老虎婶孙宝钏为何氏抱不平,直闹到谭嗣庆面前,最后是顾横眉相劝,事qíng不了了之。何氏何留了自己在杨府名义上的夫人之位,顾横眉屈居如夫人,却深得杨震飞之心。
顾横眉不仅知书达礼,而且见多识广,杨府的对外应酬也落在她的身上,所以外面不少人,只知秋水山庄顾夫人而不知杨府还有何氏夫人者也很多。骆羽杉就是初次见到何氏……或许结婚时何氏也在,何那时骆羽杉的心根本就不知在哪里,哪还记得谁是谁?
大家说笑着聊起来,骆羽杉坐在一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听着。或许是外面几棵大树树荫浓密,遮了窗前的日头,窗帘后面有些暗,她伸手拉了拉窗帘旁的流苏。这次堂会听说来了不少角儿,热闹的锣鼓声似乎也被荫遮蔽,听到耳中只剩下清婉的腔调,水一样洒进耳内。
聊了一会儿,何氏夫人邀大家打牌,于是丫头们安了桌子,一行人嘻嘻哈哈或作或立开始打牌看牌。骆羽杉谢绝了邀约,坐在原处没有动,耳朵晨只是听着那婉转的调子,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颜: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茶蘼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chūn归怎占的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这调子婉转,词儿也美的妩媚明艳……正想着,却听旁边王玫瑰正与二姨娘笑着低声聊天:“……二姨娘你说,但凡老二是不是就特别不一样?少帅出了名的风流多qíng,我们家这位老二,现在又痴了一样,迷寂了严小姐,听说严小姐受伤,恨不得提枪上去毙了那几个浑蛋呢……”
“唉,老二也真是,那几个追着要嫁进来的看不上,不理人家,看上的这位严小姐好象又对老二没什么感觉,真正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事儿还不知什么时候尘埃落地呢。”二姨娘笑着叹了口气:“你说,老二也算一表人才,家世也数得着,那严小姐……”
“不是听说那严小姐和那个老二……”王玫瑰qíngqíng看了骆羽杉一眼:“不过也只是传闻,我们走的那么近也没看到过不是?现在有了这个才貌双全的少夫人,那个老二也早该万事足了吧。那天我提醒海文,他倒冲了我几句……反正算不清的糊涂帐……”
“你父可是不愿意,说什么演戏的就没个真心,让我劝海文。”二姨娘低声道:“这怎么劝?海文那孩子也倔着呢。”
看来王海文对严霜华有意的事,竟然是真的了,骆羽杉也是觉得有些不解,王海文自己见过,虽说还太过年轻,少了些男子气概,但却多了眉清目秀,磨练几年说不定也是烈烈男子汉,严霜华真的看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