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毫不在意地笑笑:“你明白我的意思,盟主之位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也从不在意什么盛名富贵,只心无旁骛、全心全意地对你,还不够吗?”我努力定下心神:“你,你知道我的心思,我的心只在寒身上,你既然明了这一点,还不该放手吗?”“他若在,若能让你幸福快乐,我自然会走,可看你现在这般模样,我又怎能放手!”
我颤了颤,舔舔gān涩的嘴唇:“你允我以永生,你真能做到么?”“自然!我向来说话算数!”我凄苦一笑:“可是,我却不能给你相同的承诺,也不想嫁你,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好吗?”我不要他这样对我,何苦留恋我这样的女子呢,当断不断,对我们都没有好处的!
“那么,给我个理由。”那眼中飘着淡淡的忧伤,仿佛天边的飘渺烟云都融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我脑中一片混乱: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硬的软的都不吃,我已经浑然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你是白道的人,我从来只喜欢邪魔歪道,绝不嫁你们名门正派的人!”他叹道:“说了那么多,为何不挑个好点儿的借口呢?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若是qíng有所衷,又哪会理什么正道邪道呢?”他还真了解我!我微喘了口气:“你既然知道,那还要我多费口舌gān嘛?”
那眸心一闪,缓缓漾开的是抹不开的哀伤:“我不过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我猛地攥紧拳头喝道:“你还真是犯贱!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我这辈子只嫁我爱的人,所以绝不会勉qiáng自己和你在一起的!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他双臂猛地一收:“够了,够了……”我紧贴在他身上,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一种痛楚渐渐自心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忽然他垂下头,在我耳边低喃:“若我就这样抱着你回梅鸿楼呢?”“那我会恨你一辈子的!”他也不恼,只轻声道:“为何要如此决绝,为何不给我留条活路?”“你我之间又不是在搏命,什么留不留活路的!”他似笑了笑,忽然退开身,双眸死死闭着:“还能是朋友么?”终于放弃了么?为什么我没有喜悦,只觉有股寒意自心底漫开:“只要你愿意,我们自然可做朋友的。但你若qiáng迫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他侧过身略略点头道:“那好,等轻鸾君大好了,我就下山,在此之前,我想要天天见你,可以吗?”这样的要求,我又怎能拒绝,可若是放弃了,又为何要日日相见?我不由多问了句:“真的只是朋友了?”他高仰了头长叹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你小嘴一张,我的下半辈子就此注定了……”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忽然他大笑几声道:“也罢,既然多说无益,我也无需多言,否则你可要看轻我了!”说罢转身大步离开,那清雅的白衣划出柔美的弧线,就这样渐飘渐远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泪水霎时盈满了眼眶,我蹲下身子垂首膝间,胸中酸酸胀胀难受得很:他果然洒脱,呵,这不正是我要的从容与潇洒么?为何我却做不到,难道女子终究难以忘qíng么?我与他仅有肌肤之亲,虽无关qíng爱,却还是隐有不舍,我,我到底是怎么了?我抹去颊边的泪水,缓缓立起身来:不管怎样,我和他终成了陌路,等他下了山,天高水远的,便不会再有瓜葛了。这世上能伴我终生的,也只有寒了。雪不知何时已停,林间漫起氤氲雾气,我兀自呆立良久,待到天色渐暗才回了倾音阁,不顾樊落焦急的询问,我匆匆关上门,此刻只想寻个温暖的角落,一个能够让我热起来的地方。
我几步跳上chuáng,用被子裹了全身,咬紧牙关体味那由心及身的寒意:明明点了火盆的,却还是这样的冷,我活着,竟这般凄苦,这般无奈,那么当初,她又为何要生下我!让我受这样的苦!
我想到她写下的小札,便益发恨她恨得入骨:你以为烧了那些东西就没人知道了么?想不到竟也留下了只言片语,浮生不知道的,我却明白得很!你以为讨了他的欢心便可让他承认你们的感qíng了?可我呢,你想过我吗?我那么小,便要承载这样的重负,我怎么能受得了!你们谁都不放过我,各有各的心机,只有寒,他才是一心一意对我好!可谁又知道,他纵是坐上圣君之位,难道真能娶我?苍云之间,多少好男儿,难道我只能嫁给坐在那个宝座上的人?无论他是垂垂老者,或是痴傻癫狂,我都必须嫁,抑或是……选择孤老终生?我知道我没的选择,什么时候该嫁了,便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