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无聊赖,只好一点一点抠着皮,这时候的枇杷还没有大熟,皮薄而生涩,往往被我抠得千疮百孔地才能吃。天已渐渐热了起来,糙叶上浅浅的圆印子还可看出露珠留下的痕迹,我和他的缘分,便如那暂居在糙木上的晨露一般,不是在日出后魂飞魄散,便是在糙叶飘摇间跌入泥土不见踪影。有些人缘定三生,有些人却是咫尺天涯,我与他生生相错,真个儿是生生相错啊!
“怎么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他的声音,紧接着,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握住我的手,我往回收了收:“脏。”
他执意不肯松手:“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我咬着唇缓缓抬眼:“我们出来已经一个月了。”该回去了吧,或者索xing,就此分别。
那碧色的湖心刹那间巨làng翻涌,他专注地看着我,指尖扣得我生疼,良久之后他淡言道:“你回圣山后应该没什么机会出来吧,不如去瞧瞧你的师父,左右也没有几日的脚程。”
望着他眼中的隐忍,我张了张嘴,还是点头答应了,他如释重负一般轻舒了口气,我却心如刀割:这些天来,他选择忘却,只与我时刻欢qíng,可该面对的终是会来,我再是不忍也不得不如此啊。从这里去坨坨山,至少需要五天,无论如何我和他还能多呆些日子吧。
第二日我们便上路,马儿不紧不慢地跑着,我知道他在拖时间,却也由得他去了:比起日后的痛苦,此刻我能给的就都给吧。
马背上,我们幕天席地地相拥长吻,道不尽的绵绵爱恋,诉不完的款款浓qíng,纵然美好的幸福如烟花般短暂,这一刻却绚烂如日月、瑰丽如星辰!
飞霜在官道间悠然慢步,我顺手摘过片绿叶回首笑道:“给你chuī个曲子可好?”
他正埋首在我发间,只轻哼了声,我笑着将叶片折起凑至唇边,他听着听着环臂将我抱紧:“是长相思,长相思对吗?”
我垂下手轻轻说道:“上言长相思,下言久别离,你说的没错,确实是长相思。”
我感到他的身子一阵颤抖:“别说久别离好吗,至少,不到最后一日,别和我说分别!”
我默默转身抬手抚着他的脸:“好,你不愿我说,我便不说。”
那一晚,他益发激狂地伏在我身上,每一下的起伏顶弄都让我充满了痛楚和快乐,“坐到我身上来……”他舔着我的耳蜗,呼出的灼热气息烫得我浑身轻颤起来。
我顺从地翻身,将他的炙热重新纳入体内,轻轻浅浅的扭动,他却兴奋地不住喘息呻吟,看到他脸上那到了极致的欢愉,我眼前却升起濛濛的水雾:尘,我愿意尽我所能地让你快乐,只可惜,这一生怕是做不到了……
白日里,他依旧温柔待我,却越来越少言寡语,我不禁后悔那一日的多嘴。牵着马走在繁华街头,他却一身的寥落,我忍不住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摇了摇,他凝望我良久缓缓弯起嘴角:“我没事,别为我担心。”
我掂起脚尖在他嘴边触了触,他抿着唇牵过我的手,眉宇间的清冷气质稍缓,却也远没有先前的欢喜神qíng。沿街漫步,周遭人群熙熙攘攘,他却兀立如青松冷竹,我只得攥紧他的手,琢磨着怎样能让他开心一点。
忽然他停下脚步低唤了声:“何介。”
我莫名其妙地看向一旁,只见一个算命的抠着鼻孔望过来,立时呆住了:“我这算是走运还是不走运呢?”
他兀自喃喃说着,忽然猛地跳起来:“老兄,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
杨严尘淡然道:“你的眼睛没花,虽然小了点儿,可也还有些用处,只是你怎会在此……算命?”
那何介颇有些尴尬:“呃,身上没银子了,搞个医馆又太麻烦,只得cao起老本行了。”
杨严尘道:“哦?那我不来捧场似乎说不过去吧。”
那人讶然:“你要算命?你老兄什么时候信过这个啊!”
杨严尘利眸扫过:“算是不算?”
他立时矮下半个身子:“算,算,当然算了!你大盟主说话谁敢不听啊!”
我暗自偷笑,又听杨严尘道:“那就算算姻缘吧。”
那人呆了片刻,似乎还巴望着他说下去:“这就完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要我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