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儿,我摇了摇头:“我不能去找他,那会害了他的。”
云姐一把捏住我的手:“他是何等样人,你没发现景亲王也忌惮于他吗?必不会有事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转身飞快地奔回倾音阁,扑在chuáng上嘤嘤哭泣:若是娶了我,他该承受多大的压力啊,白道中人见过我的不少,若是知道他又与我纠缠,那他的名声岂不尽毁?更何况,就算成了亲,景亲王难道真会放过我?
处境的薄如朝露,而今的别无他法,我只得安慰自己道:成亲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躲过一时我便不能再害他了,他好不容易放下了自己的感qíng,我怎能又惹得他连连qíng动呢?
抹gān了眼泪,我随手将做给他的衣裳和药丸打包带在身上,牵了飞桐便漏夜下山,北麓有一捷径,人畜罕至,我硬是觅出条路向着东方奔逸绝尘。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绪在胸中激dàng翻涌,愈近轩州,我便愈觉天高云阔、景色宜人,似乎连拂过鼻翼间的风儿也带了他身上的清馨,叫我怎么都嗅不够!
云华初上
至轩州城外百多里的密林中,我纵马疾行,本来大可走官道,可为了及早见到他,我便选择了这条近路。周围无人,我便扯下了碍事的面纱,晌午灼热的阳光透过叶fèng直she下来,饶是我穿得纤薄,额上也浮出一层密密的汗珠。
刚拭了拭额角,忽听不远处似有隐约的缠斗声,甚至还有人群的欢呼,我侧转马头稍稍远离一些,现下不是凑热闹的好时候,要是原来我一定偷偷跑去瞧个究竟,谁叫他们老是说我见识浅薄呢。
谁料纵是不愿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我耳尖地听到微小的风声掠来,向后一仰躲过急速袭来的长鞭,刚呼了口气,又见一鞭挥来,这一次可不那么容易躲过,我旋了身子勾住一旁的树枝,轻轻一dàng便稳当当立在上头:“是谁在为难本姑娘,还不快滚出来!”
我高声喝道,双眼在周围来回扫视,只见一个身着翠绿衣裳的小丫头蹦了出来,歪着脑袋故作天真地问道:“咦,正午时分来城外密林,姐姐到底想gān嘛?”
那声音浑不似十来岁的女子,反倒像五六十岁的老妪,我定睛看去,她面上深深浅浅的皱纹纵横,明明年纪不小却要作小姑娘打扮,竟还唤我姐姐!我不由心生厌恶,嗤笑道:“什么姐姐,我不过是过路人,你如此为难还有理了?这林子莫非是你家的产业不成,正午之时我便不能走了?”
她将鞭子缠在手中扯得直响:“姐姐莫怪,这林子不是我家的祖产,若在平时你自可随意来回,只不过此时此刻,你出现在这里却不得不令人怀疑。我一早便听说那边有个水姑娘武功好生厉害,却因有伤在身退出了此次比武,难不成伤好了又来了?”
听她此言我已有了些眉目:应该是两派比武,我只需表明立场总该不再会为难吧。于是揖了个礼,好言好语道:“小女子确实只是路过,连贵派的名号都不知晓,况且尚有要事需尽快赶往轩州,望能放行!”
那老婆子嘟着嘴琢磨半晌,似有些信了我的话:“瞧你武功也不怎样,应该不会是她了,既如此,那便放你走吧。”
我松了口气:幸好逃过一劫,可飞桐不知去向,此地离轩州尚远,还不知今日能否出这林子呢。谁知她突然甩鞭勾住我脚下碗口粗的树枝,只一攥便应声而断,我惊呼一声跌下地去,却在转瞬间被她用鞭子缠了个结结实实。
我愤然而视,刚要骂人却被她点住哑xué,此刻真是láng狈得要命,连手都动不了,更不用说施毒了。她将垂在我颈上的面纱重新蒙好,轻轻一扯鞭子,我跌跌撞撞跟着她朝一处空地走去。她似不想引人注目,便拉我立在人群的外围,我瞧不见场中的景象,仅凭呼喊声判断这一回是老婆子的门派胜了。果然欢呼声骤歇,一个沉毅的声音说道:“此一役南山门获胜。”
说不出是怎生的感觉,我心中压抑着的狂喜与委屈顿然喷涌而出:死人,死人,你怎的在这里,快来救我啊,快来救我!
我咬紧牙关,小心挪动脚步,想从fèng隙中看他一眼,那老婆子立时便将我的希望打破,她反手点住了我的xué道,我直直瞪着眼前一个个黑色的脑袋泪水倏然涌出:好不容易找到他了,相距如此之近,却怎么都看不见他,难道上天也要捉弄于我,难道我注定与他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