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摇着头,却是越摇越厉害,长长的黑发都猎猎漾开如流云飞舞。我眼中的泪再也支持不住,哗地淌下来,他的面容是那般模糊,他的身影是那般飘渺,我不敢上前,怕又惊走了他,只得抽泣道:“你,你是在怪我么?是怪我和他……可你一定懂的!我与他只是逢场作戏,没有半点真心,我的心我的qíng,都在你一人身上,你又怎会不明白、不了解呢?为什么不肯原谅我,原先我与别人……你也从没怪过我,为什么这次……寒,我心里一直一直都只有你一人啊,从来没有别人,以后也不会有别人!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啊!”他似是闭上眼,一行清泪缓缓滑下,身子仿佛被风带起,益发向后掠去,我伸着手大哭道:“寒,我错了,我不该,你原谅我,原谅我吧!寒,快回来啊,我追不上你,别,别再离开了……”
我疯狂地随他奔去,而那阵风,却带着他渐渐消失在迷雾中,刹那间,我眼前绯红一片,是樱花么?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不让我多看他几眼!我宛如疯了一般高叫他的名字:“寒,别走,你怎能丢下我!寒,寒……”我叫得嗓子嘶哑,跑到全身无力,却依旧瞧不见他的影子:难道寒,以后再不来见我了?难道他,竟是不要我了?一时间,我心痛以极,浑身冷汗直冒:为什么,为什么?寒,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决不能没有你啊!求你,求你别那么狠心,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吧,快些回来……
雾气轻轻拢了过来,眼前越发迷蒙一片,我心中一阵绝望,不由跌坐在地上,狠狠捏住喉咙,那种窒息的感觉却叫我心生快意:杨严尘!杨严尘!杨严尘……我惊呼一声猛然醒过来,兀地坐起,揪了衣襟大口大口喘着气:杨严尘!我急急睁眼环顾四周,看那景致如斯,没有蒙蒙迷雾,没有绯樱缭乱,还是那个满是乱石的山dòng,不由舒了口气,可一想起梦中景象便浑身剧颤起来,只觉慌乱无比:那只是梦!只是个梦!可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寒从不会这样对我,他是真的伤心难过了,真的痛彻心扉了,是我,都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那样的事,可,可为什么和别人一起,寒不生气,他,他却不行?难道……杨严尘,杨严尘!一想到他,我忙抬眼直直瞪过去,只见他面色绯红,眼睑低垂,一双薄唇也微微肿着,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赫然昭示着我方才的所作所为,瞧在眼里竟是那般刺目,只觉他从未这么面目可憎过!我深深吸气,又沉沉呼出,心中的怒火越燃越旺:他,他,都是他害得寒离开了我!都是他!混蛋东西!凭什么?凭什么气走我的寒!我咬着下唇,指尖深深扎进手心,却怎么也抵不过心间一阵猛于一阵的抽痛。只见他微睁了眼,有一抹光亮自长长的睫毛下悄然昀洒过来,他缓缓撑起身子,一把将我揽进怀里,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脊背,低声道:“怎么了,做恶梦了?有我在呢,什么都不用怕的。”我心中一跳,猛地推开他,怒喝道:“我没事!”他微微一滞,定睛瞧了我半晌,又怜惜地说道:“都骇成这副模样了,还说没事?”说罢抬手将我额前的青丝勾至耳后,又用袖子轻拭我额头上的薄汗,看他略有些红肿的嘴唇近在眼前,我火气一上来便狠狠甩开他的手怒道:“说了没事了,你烦不烦啊!”他的手被重重砸在一块青石上,我似乎瞧见有血丝溢出,心中竟生起无限快意。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顿了顿,重又搂我入怀,柔柔的气息在耳边轻拂:“我,我只是担心你啊,并无别的意思。”我用力挣扎,他却丝毫不松手,我猛瞪一眼不耐烦道:“担心什么?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我说盟主大人,就算你怜香惜玉也该有个度吧,就这么抱着个未嫁的姑娘,上下其手,心中也无半点愧疚?要是传到江湖上,你颜面何存?”他一震,忙松开手,却又倏地环紧,我的脸紧贴上他的胸口不免诧异:这又是哪出啊,我这样说都不顾忌?什么时候连风雅高洁的好名声都不要了?却听他有些压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我自会对姑娘负责的……”我身子猛地一僵:他还来真的了,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啊!与你亲亲我我可以,但你总该有个自知之明吧,竟然想到这事上了!哼,我最不屑的就是这种人,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我不动声色地仰首瞧他:“你,要娶我?”他微微抬眼,双眸自细密纤长的睫毛后深深锁住我的眼,我立时感到他浑身的肌ròu紧绷起来:“姑娘……可愿意?”我有些愕然:你还真敢说出来!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本姑娘可从来只喜欢美貌俊俏的少年郎,你除了眼和嘴,还有哪里能看的啊,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啊!什么武林盟主,在我眼里还不是废物一个!我故意轻笑道:“盟主以为你想娶谁便能娶谁么?我才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