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我只好转到他面前轻声道:“你肩上的伤怎么……”
他飞快地打断我的话:“无妨。”像是不愿再听我的声音,我已经气得没脾气可发了:“你不愿我替你包扎,那找家医馆不就得了,这肩上的伤你自己肯定弄不好的。也不知道昨晚出去gān了什么好事,这伤竟都崩开了!”我小声嘟囔几句,他扭过脸,只注目在杯盏之中,我翻了个白眼一把抢过他的茶杯重重搁在桌上:“既然不吃东西,那还呆在这儿gān嘛!走,找个大夫去!”说完用力一扯,他不动,我喘了口气,双手抓了他的胳膊使上浑身的气力,竟是猛一个趔趄:好嘛,耍我来了!我憋着那股气,连拉带扯硬是将他拉至一家医馆,他许是怕路人瞧见不太好看,一路倒是随着我。一踏进医馆,我左右扫视,才看见一个人斜靠在椅上,浑不像是个大夫的模样,衣衫脏得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我甚至还瞧见他搭在桌上的手指fèng里满是黑灰,心中一阵厌恶,正想掉头就走,忽见杨严尘站着不动,便只好停下脚步,朝那人喝道:“喂,别懒洋洋地躺那儿啦,快起来替他好好包扎,记得要用最好的疗伤药!”那人揉着眼微微直起身子,在瞥见我们的刹那眼中闪过一道jīng光,我心中竟有种不好的预感,一瞧杨严尘,还是冷冷的模样,便定下心又道:“你听见没啊,他身上好些伤呢,你都给我一一包扎好了,快点啊!”那人懒懒点了个头,便引我们进了内室,我站在一旁左看右看,那人抠了抠鼻孔说道:“姑娘,这上药呢,是要做些不雅之事的,像你这样的大姑娘还是不该……咳,说白了吧,大老爷们儿脱衣裳,你在旁边算个什么事儿啊!”我一愣,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他是我相公,我为何不能呆在一旁?”
那人似乎吃了一惊,揶揄地瞄了眼杨严尘说道:“人家可还没承认呢,到底是不是你相公还不好说!”我一瞪眼:“哼,本姑娘难道还会错认相公不成!我就是要呆在这儿,谁知道你会不会搞什么花样!”那人睁大眼刚要说什么,却听杨严尘低低说了句:“姑娘还请避一避吧。”
那人朝我撇撇嘴,似乎在看我笑话,我有些气不过:真是的,他那样子能是个好大夫吗,我不过是担心你罢了,哼。只是,旁人的话我可以不在乎,可他都这样说了,我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跺跺脚叫道:“那好,我就在外边等着,你给我快点,若是包扎得不好,或是让我相公疼了痛了,小心本姑娘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罢瞥了杨严尘一眼,见他还是那副漠然样,只好抬脚往外走去,刚放下帘子便听见那人嘟囔道:“这小娘子虽说凶了点,可说到底还是疼惜你的啊,你可真是好福气……”
一听这话,我特意停下脚步,却半晌没听见他的声音,撅了嘴好生不快:你看,人家都看出我对你的好来了,你个死人,硬是不愿理我,还总叫我怄气得很!我来回在厅堂上踱着步,有时竖起耳朵想偷听里头的动静,可又不敢靠太近,所以愣是什么也没听见。我等得不耐烦了,生怕他又出什么问题,便咬牙撩开帘子闯了进去,竟听见那人笑着说道:“小弟我就帮你这一回……”一见我进来他忙闭上嘴,我朝他猛瞪一眼,也没空多想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便奔至杨严尘面前。只见他依旧光着上身,几处伤口都扎得像模像样的,心中那块石头才落了地,随意说道:“看你人长得不怎么样,包扎伤口倒挺像回事的,也不比本姑娘差到哪里去!”那人猛笑一声,却立时止住了,我还在奇怪他怎的这般笑法,却听他打趣道:“姑娘进来太早了,待我替他穿上衣衫再进来不迟。”我轻轻一笑,也不多言,拿过中衣便往杨严尘身上披,他僵了僵还是随了我,任我轻柔地将一件件衣裳替他穿上系好搭扣系带,这一切仿佛还是昨日在dòng中的qíng致,只是,我与他的心境都已不同了。待收拾完,我故意朝那人甜甜一笑:“我自己的相公当然自己照顾了,就不劳您大驾了!”
那人原本瞪得溜圆的眼渐渐缓下来,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而后竟然朗声大笑起来,露出满口huáng牙,我都快呕出来了,忙抛下银子扯了杨严尘快步离开。边走边埋怨道:“瞧那副恶心样,怎还有医术可言?竟敢在镇上开那么大一家医馆,怎么会有人找他看病啊!喂,他没给你乱上药吧,否则血再流下去,你纵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他不言不语,我只好又道:“我瞧你的身子还是休息几天再上路吧,也不差这几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