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回了神,微微推开我道:“你为何会冷?”我有些奇怪他怎会问这样的问题,便随意答道:“我也不知,这几年都是如此。”
“你不是略通医术吗,怎会连自己的身子都不清楚?”我隐有怒气:“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总喜欢问那么多!”我搂上他的脖子,听他忽然说:“身上冷了就会去找个男人么?”我猛地坐直:原来你竟是在想这个!我松开手垂目一边:以前我从未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此刻竟有几分自卑起来,也是啊,他这样纯净高洁之人,在我之前连女子的手都未碰过,又怎会看得起我这样的女人?我深吸口气,故意笑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水xing杨花、人尽可夫的女子,是么?”
他眼中神色不变,却似乎多了几分怜惜:“我总信人不会无缘无故看轻贬低自己,更何况是你这样聪慧而貌美的姑娘。我这几日一直在想,你那样做,定是有别的苦衷。”我一惊:他竟不信我的那番说辞!他又道:“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认识你,或许,或许那样,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了……”
我心中有一丝感动:他并没有轻视我,甚至猜到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的苦、我的痛,也终于有人能看懂了吗?“你心中的痛苦,就不能告诉我吗?有个人帮你分担,兴许,就不那么痛了……”
他眼中的怜惜之意是如此深切,我禁不住眼眶一湿扑进他怀里,他柔柔抚着我的发低声道:“果真这样痛吗?他,他怎能这样伤你!”我紧搂着他的脖子喃呢道:“不,你不懂,你不懂的!”他死死环着我的脊背,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既然这样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不放手?世上好男儿那样多,难道就无一人比得过他?”我微一摇头:“我不知世上有没有男子比得过他,我认识的年轻男人不多,仔细想想,也似乎只有你一个而已。”他一颤,似不相信一般:“果真?那你觉得,我比他如何?”他似乎屏住了呼吸。
我腻在他怀里悠悠一笑:“哪有这样比的,我只知他可比你俊秀多了,却不知现在……”我眼角一酸,将yù流泪。他急声问道:“现在怎样?”我摇了摇头,不愿再说下去,他僵硬的双臂也渐渐松弛下来,尖瘦的下颚在我发间来回轻蹭:“我知道我的样貌必入不了你的眼,像你这般秀美的姑娘,喜欢的也定是俊俏小生,可我疼你爱你的心思,却不会比别人少去半分!”我愣了半天的神:我不会是听错了吧!连忙撑起身子盯住他的眼眸:“你,你喜欢我?”
他微微一笑,抬手轻抚我散在肩际的秀发:“傻丫头,现在才知道么?这么吃惊的样子!”他在我鼻尖一点,我惊得猛坐起来,有些无措地咬着手指:怎会这样,怎会这样!我愿以为他知道我心里有别人,也知道我早就不是处子之身,应该不会再挂心在我身上,谁知,他竟还是……那么,他以前说的那些话,也都是这个意思?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于是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什么时候,喜欢……”说的什么啊,我自己都听不明白,我着急地眨着眼睛,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谁知他也坐直了又将我揽入怀中:“说你傻,你还真的傻啊,这样聪明的小脑袋怎会想不明白呢。我,我怕是早早便将你放进了心里,只是你从来眼里都没有我,一直都没有啊……”他的声音仿佛浸透了伤楚悲戚,绞得我的心也一并隐痛不止。我缩在他怀里,听着他有些急促的心跳,竟觉得那样平静而安详,我知道不该的,可,可这一刻,便随了我吧,只要上了山,一切就会回到我所希望的样子,他待我的心思,也终会淡去的。
忽然他笑了笑:“你说,我们这样,岂不都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我愣了愣:他以为我与寒也是如此吗,若真的如此,我也就释怀了,只要他活着,要我放下一切皆可啊!我吃吃一笑,忽的想到一件事:“你,你既然喜欢我,为何那个时候,百般不愿的样子?”
他吸了口气才说:“我承认,我是对你用qíng至深,也渴望完整地拥有你,可,可若无彼此真切的qíng,那样的欢爱便成了一种亵渎、一种冒犯,你懂不懂?我不愿做一个于你来说无关紧要的男人,我不愿在那样的时刻只有身体的感受,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从头到尾,我要的都只是你的心,如果没有你的心你的qíng,我要你的人又有何用?你可知,那时的我,有多痛苦……”他的声音渐轻渐弱,似乎已承载不了太多的愁苦。我张臂环紧了他,靠在他肩窝上,感受那温热的气息丝丝缕缕将我笼罩:我懂了,此刻我懂了,可世事如此难料,我以为此生必孤苦无依的时候,却有了寒,可他没陪我多久便离开了,那么我的心也跟着走了,如今不知为何惹到了你,可我早已没有了那份心思,我发誓守着寒一辈子,那便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