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左右,天空又飘了小雨,肖何藏在窗后,眼看见一个戴斗笠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碗筷,看上去就是每天给他送饭的人。
这次肖何没等他走近就推开门迎了出去,对方大概没想到肖何会突然出现,怔愣之后对他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近几日施主脸色好看了不少,善哉善哉。”
肖何没想到对方真是个僧人,刚刚只远远看见他穿着浅灰色的的衣服,走近了才看出来,他这身衣服就是僧服。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和尚?
肖何见他突然对自己眨眨眼笑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好久,急忙回礼:“多谢关心,还有这几天给我送饭。大师快请进来坐吧,外面雨大了。”
原本两人是第一次面对面相见,肖何或多或少有点尴尬,但是那和尚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人很自在。他也不跟肖何客气,把托盘jiāo给肖何后,跟着他进到他房间里,顺手将还在滴水的斗笠立在门口。
坐下之后那和尚就一副勘破世事的样子说:“施主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若用过晌食再与贫僧闲话。”
肖何犹豫着没动手,心说他在旁边看着自己怎么吃东西,一抬头却见这位大师已经闭目坐禅,仿佛已经入定。
肖何心知人家这是不让自己太尴尬,对方好心他得接着,就将碗捧起来,开始吃东西。
今天午饭是菜饭,菠菜叶子和米饭一起煮的,虽然简单,味道倒还不错。
肖何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些天吃的东西都是素食,想必都是这位僧人做的。他一边吃东西一边不由自主地打量面前的僧人,越看越觉得这人不普通。
对方胸前戴着一串白色的佛珠,看上去像玉石,每一颗都油润无比,也许是因为被长时间摩挲吸收手指上的油脂才变成这个样子。他的衣袍非常简单,穿灰色扎腿的僧服,外边是件同色右衽袍子。只不过他的衣服显得很旧了,袖口都磨出毛边,尽管略显瘦削,身材却非常高大,挽起袍子露出的小腿上肌ròu丰富,不像整日静坐于室的僧人,再联想到他给自己做的那些饭食,觉得这位大师是一名云游四海的苦行僧可能xing比较大。
比较奇怪的是,他虽然是和尚,头发却很长,被顺成一个马尾绑在头顶。他的发质可能太硬了,头发又很多,绑在一起显得有些凌乱不羁。
然而这位僧人不光头发不羁,面部的线条也非常硬朗,尤其他闭上眼睛时,没有包容众生的眼神来缓和气质,五官甚至有一种飒然“魅”感,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传统意义上面慈心软的和尚。
肖何一边嚼饭一边盯着他的脸看——刚刚这位大师专注地看着他时,竟然没怎么注意对方的长相,现在他闭着眼,不再注意到他的眼神,注意力才能转移到他的长相上。
邪魅,肖何想了好久,还是觉得只能用这两字来形容这位大师的容貌。
……不过用邪魅两个字形容和尚,是不是有点太冒犯人家了。
肖何赶紧低头扒饭,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qíng。
他吃完饭把碗放在桌上,和尚就睁开眼,又念了一声佛号:“施主,虽然脸色好看许多,眉间郁色却越来越重,万望宽心啊。”
肖何愣了愣:“大师见过我?”
他微笑看着肖何:“贫僧只远远见过施主一面,懂些药理,所以看得出施主身体不适,便擅自在施主饭食中加了些许调养身体的药物。”
肖何有些惊讶,他对中医没有研究,但是知道中医的神奇之处,只靠“望”而知道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在西医听起来可能很荒谬,但如果是医术高超的中医,却非常有可能。
“您为什么治我?”肖何心里嘀咕,他现在除了是个人质,也没表现出特殊的利用价值。
那和尚奇怪地反问:“为什么?施主有恙,贫僧有药。还需为什么?”
肖何听了他的话顿时脸上羞热,他不自在地点点头:“那不知道您的法号是什么?我叫肖何……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和尚一听这话倒是为难起来,他脸上生动地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眉头一挑,那股邪魅感更明显了。
肖何心里惊讶——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两极矛盾的存在,在他印象里,修佛的人应该越修越慈眉善目才对,眼前这位却动一下眉眼都英俊邪魅,难道他是个假和尚?或者是为了逃避自己凡世中惹得桃花才要出家?这和尚看起来年纪不大,顶多三十,应该……是刚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