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写意在洛梵澄澈的眼底看到自己狰狞的笑容,猛然醒悟,松了几乎要掐死洛梵的手。
同样的年轻气盛,同样的张扬跋扈,同样的死不低头……同样选择了背叛自己的国家。
无法说服自己安于命运的安排,更无法承受尊严被践踏的屈rǔ人生,想要向世人证明自己,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想要得到最起码尊重与自由……为了这些,离经叛道又如何,承受世人责骂又如何?!
qíng绪的失控,也许源于身下这人的眼神似曾相识。那永不屈服,承受越多打击越是明亮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要眼前的人屈服,想教会他什么叫做识时务,想大声骂他你真傻的可以蠢的可以。
顾写意恍惚觉得,刚才往死里掐的不是洛梵的脖子,而是自己的。
究竟什么对,什么才是错?
洛梵安静下来,躺在那,仰望顾写意的脸。不是悲伤,不是愤懑,更不是可怜兮兮,可洛梵却觉得自己清晰的看到这个人的伤口,那种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
也就是一瞬间而已,顾写意转眼又变成那个自由散漫,儒雅中带着三分邪气的亲王。看到顾写意意味不明的笑,洛梵突然反应过来这厮现在正骑在自己身上!猛地起身,一把推开。
顾写意仰面坐到地上,笑道:"你害羞什么?"
洛梵被他笑的浑身难受,别扭的一塌糊涂。刚yù站起身,顾写意蹭过去,按住他手。洛梵像是被火烧到似的,立马甩开。
顾写意嘿了声,扯住他胳膊道:"你总躲着我gān什么,多伤我的心啊!"
洛梵嘴角抽搐:"至亲王有心么?"
顾写意哈哈笑,道:"你不信我喜欢你。"手指轻点洛梵的额头,一字一句道:"你不相信我喜欢你!"边说边凑过脸,言罢时,近的呼吸清晰可闻。黝黑的瞳仁流动着异样的神采,洛梵到嘴的话又全咽了回去。似乎有种看不见的气势,浓稠黏腻,挣扎不开。
顾写意压低声线,似乎有点委屈道:"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往日qíng分全忘了么?"
等等等等!洛梵心底叫停,大声嚷道:"都什么跟什么啊?!咱们俩没有任何关系好不好!哪来的往日qíng分?"
"你真是这么想的?"顾写意露出夸张的沮丧表qíng,可眉梢眼角仍旧带着笑意。洛梵又开始觉得浑身难受,顾写意似乎是成了jīng的妖,邪魅的无以复加。细看时,不难发现那双微挑的凤眸里,带着一抹欺雪凌霜般的傲气。光彩陆离的眼波折she出对世事的不屑、鄙夷与嘲弄。诸多qíng绪揉在一起,配上淡然随xing的笑容,这便是顾写意。
顾写意问:"知道别人怎么传咱们俩么?"
洛梵道:"管他们说什么,咱们俩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加上这次,只打过两次架而已!"
顾写意又道:"做了被人说与没做过被人诬陷,该如何选择显而易见。"
洛梵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顾写意的思维了:"懒得和你在这发疯,我走了。"
顾写意缓缓道:"我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仍被拒绝。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我。"
洛梵一怔,心底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qíng愫,又酸又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愣了片刻,转身向大门走去。
"洛梵!"
洛梵回头。
顾写意盘腿坐在地上,笑容被阳光点亮:"洛梵,跟我走吧。"
洛梵落荒而逃。
大婚几日后举行,婚礼豪华不失庄重。比顾写意原先预想要好上很多。婚宴完毕,大雍的使节们准备返回。
短短几日间发生了小cha曲,那就是洛梵被彻底解除了军中职务。不得不承认,枕边风若chuī好了,效果惊人。
顾写意进宫向新戈朝廷告辞,出了正殿门,就听一声清脆的呼喊。
"五哥!"
顾写意吃了一惊,回头看去,蔚蓝疾步小跑朝这过来。
顾写意对着气喘吁吁的蔚蓝道:"你怎么在这?"
顾蔚蓝喘口气,道:"我头月需住在宫里,皇后说是叫我出来陪她散心,实际上是帮我见你一面。"
顾写意:"皇后对你倒还不错。"
顾蔚蓝点头:"皇后平日里对我十分维护,赏赐也多。"扯住哥哥衣袖,眼睛漫水道:"你要走了,你这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