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写意亮若星辰的眸子里,找不到丝毫退避:“那些个虚话爷不屑去说。只一句你们听好了,有我顾写意的,就有你们几个的。”顾写意起身,一手扶起一个:“只要我顾写意还活着一天,断不会任由别人骑到你们头上。可你们几个家伙也得给爷争气呀,净做些混账荒唐事,让爷说你们什么好!”
几个三四十岁的大男人一时间沉默无语。显然心动,却仍有些许迟疑。顾写意看在眼里,微微眯起了眸子。
就在此时,莫离匆匆推门而入,急声道:“主子爷,各位兄弟,快快离开此地,有人偷袭!”话音刚落,外面已冲起燃起火光,刀剑声不绝。众人收起满腹心思,护着顾写意,一刀砍翻一个,杀出条血路来。
待顾写意脱身出来时,闻名天下的邀月山庄已陷入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映红半边漆黑天际。惨叫声,嚎哭声,在本应寂静的夜晚久久回dàng。顾写意遥遥站在远处眺望,夜中骤然绽放的花映在眸子里,点亮了他的眼。
“好个江光勇!”
顾写意回头,看着那些将军,目光灼灼道:“买卖来了。不勉qiáng你们,只问一句,还跟不跟着爷混?”
几人相互对望一眼,只觉心被生生分割成了两瓣,一半冰冷彻骨,一半热血沸腾,只有顾写意,能带给他们这种刺激。真话也好,谎话也罢,心甘qíng愿接受。
众将领齐齐跪倒,大声道:“属下等誓死追随。”
“好!”顾写意朗笑:“康纬、鲁申听令。”
“在!”
“三千暗夜子弟已混入朝月楼内,由你二人统领指挥,出了丁点纰漏,爷唯你们是问!”
“是!”
“赵逢chūn、楚嵩,你二人拿着爷的手谕速速赶往花溪城府衙,调遣官兵清空街道,安抚百姓,以免发生骚乱。”
“是!”
“周成,爷接到线报,江光勇已带领亲兵进入朝月楼,有没有胆子到淮南军中闹一处‘喧宾夺主’啊!”
“爷瞧好吧!”
“侯安泰,你的部队离此地最近,速回军营调三万jīng兵,包围朝月楼。哪怕放走一只苍蝇,爷也饶不了你!”
侯安泰抬头,道:“主子爷,如今调五十兵力都需协管按印,调三万恐怕……”
“侯安泰,你他妈的是越活越回去了!”顾写意磨着细白的牙,每一个字,都由齿fèng间迸发,带出金石撞击的硬度:
“胆敢挡路者,杀无赦!”
众人齐喝:
“遵令!”
顾写意负手而立,静静俯视着跪于地上的亲信随从们,眼底缓缓流动着难以言语的神采。
“我所做的,你们如今不懂,后来必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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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顾写意一席谈话,让苏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隐隐有些后悔,不知帮顾写意是对还是错。原想趁顾写意虎落平阳之际,施以援手,借此搭上关系。几次接触后方明白,顾写意这人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唇亡齿寒的道理三岁孩童都懂,顾写意若顺利除去淮南帮,保不准下个就拿自己开刀。
苏逸闷声闷气独自一人在路边小店喝着小酒,正神游天外之际,忽觉不对,猛然回神,发现不知何时一样貌普通的男子坐在了自己身旁,登时激出一身冷汗。
那男子淡淡开口:“苏盟主,我家主人有请。”说着,摊开手掌,掌心写着一个“骄”字。
苏逸渐渐冷静下来,仰头喝下一杯酒,扔掉酒杯傲然笑道:“那咱们走吧。”
那男子领着苏逸七拐八拐走到僻静处,苏逸仗着艺高人胆大,虽提防,却也不紧不慢地跟上不曾落后。
苏逸笑眯眯问:“这位仁兄步履沉稳,脚下尘土凝而不散,显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知官居何位?”
那男子答:“不敢,一介平民未有官职。”
苏逸弃而不舍继续发问:“能否问一下兄台高姓大名?”
男子沉吟了下,回道:“莫失。”
“呵,莫姓子弟!”苏逸抚掌笑道:“据说暗夜中能被赐予莫姓者,皆为当世才俊。”
“不敢当。”莫失冷冷淡淡回道:“不过是个替主子爷办些杂事的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