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夫君。”她低声唤着,恨不得去挖掉林华清带着笑的眼眸。“夫君既然起了,怎么不叫醒我呢?”这家伙,在她身边躺了多久,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枕着手,侧着身看她的睡相?
一念方转,她突然抬手摸了摸嘴角,还未垂下手,林华清已经低笑出声:“难道娘子睡觉时会流口水吗?真是可爱啊”
可爱?眉毛直跳,于清瑶脸上的笑都快绷不住了。“夫君说笑了,我不过是怕自己未着妆容,对夫君太过失礼罢了……”
“怎么会失礼呢?”林华清笑着俯近身,低声道:“你别听那些卫道士混说什么女人衣容不整,失礼于夫的鬼话。其实,男人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衣着不整的女人了……娘子,我就觉得你披散着头发,未施粉黛时最动人了……”
说着这话,林华清还对着于清瑶眨了眨眼。一双桃花眼,仿佛是含着光,蓄着水,闪动着光彩,十足的勾人。于清瑶却不由得眼角直抽,只觉得脑袋都大了。抿唇浅笑,她qiáng自镇定,只作无视林华清的注视。笑着掀开背,坐起身来,淡淡道:“夫君,还是早些洗漱吧临走之前,还要向父亲母亲问了安才好。”
看着她脸上的笑,林华清也不再戏弄她,翻身坐起,自己撩开纱帐先走了出去。只是,走了没几步,他就转过头来:“娘子,可要为夫为你画眉?”
脸上温婉的笑滞住,于清瑶qiáng自保持镇定:“不敢劳动夫君……”她要是真的随口答应,这人不会真地就凑过来帮她画眉吧?
于清瑶打了个寒战,想着那幅画面,立刻深深觉得“画眉之乐”实是闺房中一大窘事。不过,或许qíng深意浓的夫妇,那样便是乐在其中了吧?
心思忽然微微一动,于清瑶低头苦笑。更或者,前世里她未曾勾得杜东元与她画眉为乐,是她太过没用也说不定?
不知怎么的,忽然间她对前世的那段婚姻生活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只是,一闪而逝的想法,到底驱不散心底那股寒意。
洗漱过后,相携往宣华院问安。天色还未大亮,在宣华院歇下的勇义侯夫妇都还未曾起身。勇义侯倒没有吩咐什么,反是赵氏隔着门,叮嘱了几句,无非是代为问好,又要林华清照顾好于清瑶之类的话。二人一一应了,回了兰院,用了早饭,便往安乐侯府去了。
一辆油碧轻车,缓缓驶出大门。于清瑶撩开纱窗,望着那数丈高的朱漆红门,望着那檐下悬挂的大红灯笼,望着门前那对硕大威风的石狮,忽然间,觉得鼻酸。
虽然怨着、厌着豪门深院的倾轧争斗,可是在心底的某一处,却也隐约为能嫁入一个这样的人家而觉得欢欣。真是矛盾,想着离开,说着远避,却又隐约渴望着能被接纳……
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望向骑着马,行在车前的林华清。不由得抿唇微笑。或许,她的选择并没有错。虽然昨日一天因为林华清她生了几次气,可过后想想,却是忍不住要笑。如果就这样过上一生,倒也不错,只怕……
天色已亮,马车驶过长街,两旁街市已有了人声。隐约的,于清瑶听到有女子在低笑:
“啊,那个不是林公子吗?”
“是啊真是林公子……就是成了亲,还是一样这般俊俏……爱煞人了……”
抬眼望去,却没有看到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在说话。想是并不是离得近的人,却叫她这耳目聪敏之人听得真切了。
“成了亲又如何?我听说他的娘子根本就不是个美人,再说了,以林公子的xing子,哪里是家里母老虎拴得住得呢?说不定……”
随着暧昧的低笑,之后的言词便有些露骨。于清瑶也懒得再去听,垂下纱帘,坐回座位,心里一声冷笑。想要攀扯上林华清,还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就算是真让你们如愿了,那又如何?大不了我就……
不知怎么的,昨日还想着要为林华清纳妾,可是这会儿心念才转到这上头,她的心里就不舒服起来。
吐出浊气,她索xing不再去想。靠在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坐在对面的雪儿和柳絮说着闲话……
说不得一会儿,就觉马车慢了下来。林华清在外轻敲车厢,笑着叫道:“娘子,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