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指尖的轻微鼻息,让她轻吁了一声。还待再试着叫两声,却突听一声呻吟。吓了一跳,于清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声呻吟正是一旁的于大力。心中一喜,她绕过去唤了一声,于大力果然慢慢睁开眼来。
虽然眼中犹带迷茫之色,可怔忡片刻却还是认出于清瑶来:“小姐……”叫了一声,他扭头瞥见身边的父亲,挣着身就要爬起来。
“大力,你莫要乱动……”于清瑶转过头,看见陆富贵跟在张华山等人身后走进来,便立刻叫他:“陆管事,你过来,把于管事先送回家去,快找了大夫瞧瞧,可是伤到内里……”顿了下,她又看向于大力,“大力,你可还撑得住?若是还撑得住,就随我一起进去……你可敢?”问这话的时候,于清瑶静静地望着于大力,虽然神qíng如常,可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探询的意味。
迎着于清瑶的目光,于大力心中一阵激dàng。虽然股上仍然疼痛难当,却仍是挣扎着爬起来。拍着胸口,道:“小姐,我陪您一起进去!我要问问,他们凭什么这么打我爹?是不是他们人多就有理了!”
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让于清瑶倒对这个看起来不甚聪明的壮汉另有了些看法。能说出这番话来,看来于大力倒也不是完全没长脑子的人。
微微一笑,于清瑶转过身去,看到一直望着她默默微笑的林华清,脚步缓了下。“夫君,若我今日让你为难了,还请见谅。”她的声音很低,表qíng黯然,看起来真似满心忐忑,可偏偏,睨着林华清的一双眼睛却是清亮如水,全无半分惶惑。
看着她的眼睛,林华清忍不住低笑:“难道我若说为难了,你现在就肯转身离开吗?”林华清问着,却根本就没有打算等待答案,就在于清瑶没有开口时,他已转身,先一步往祠堂里走去。
虽然堂上一直点着长明灯,可是整间祠堂中没有打开一扇窗,虽然房顶上覆着两片明瓦,投入些微光亮,可是这间祠堂中昏暗的光线仍让整间祠堂都显得yīn森无比。而坐在堂中的那个老人,更显yīn沉冷森。
光线太暗,哪怕于清瑶眼力甚好,也要适应过后才看清斜坐在那排灵位前的老人。她有些看不出这老人的年纪。头发斑白,面颊gān瘦,穿在身上的衣服宽宽的,更显身形瘦削,若是这么看,这老人少说也有七、八十岁了。可偏偏一双眼睛居然明亮有如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虽然看不出这老人的年纪,可是看几个张氏族人在老人面前毕恭毕敬的模样,于清瑶也知道这位定是张氏一族的族长了。
虽然颇有些兴师问罪之意,可是面对这样年纪的长者,于清瑶还是淡淡地施礼,和声问安道:“老丈万福……”
没有应声,老人抬起眼来,目光在于清瑶脸上一扫,就又转向林华清身上。笑了笑,他收回目光,忽然笑道:“原来安乐侯府里还是有人知道什么叫尊老的人。”
于清瑶心头一震,再看老人,更多出几分警惕之心。在这之前,她一直只以为不过是乡邻看不惯他们是外来者,起意欺负,才造成眼前的qíng形。可现在,听这老人说话的意思,分明就是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知道她的身份,却仍敢这样毫不留qíng地杖责于氏父子。这老人……
瞳孔微缩,于清瑶抿唇微笑,淡淡道:“原来乡野间也有消息灵通的人士!”虽然声音低柔,可是隐在话里话外的嘲弄之意却是谁都听得出的。
那老人眯眼看她,一声冷笑:“你说得不错,咱们张庄虽然小,可对京中大事,也还是有所耳闻的……小姐想说咱们这些乡野村夫落井下石,也不算错!落水狗,谁人不想痛打呢?”赤 祼祼毫不掩饰声音里的厌恶,老人冷笑道:“去年里,你们安乐侯那农庄之时,何尝不是不择手段,欺压乡里呢?”
心中一跳,于清瑶垂下眼帘,一时间心cháo汹涌。她只知这座农庄是去年府里买回来的,后来就成了她的妆田。可这农庄是花了多少钱,又如何买到手的,她可是一概不知。听这老人的意思,难道这农庄竟是qiáng买入手?!如果真是如此,这张庄上的人若是联名告上衙门,那她这小小农庄岂不是……
“小姐……”跟在后面的于大力压低了声音,低声道:“他们说咱们的农庄只给了一半的钱。那些田,根本就不该归咱们,所以硬是占着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