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婆子唬了一跳,看于清瑶虽是敛去了笑意,可眼神并不显凶恶,这才松了口气。
知道自己刚才有所失言,她不敢再多说别的,忙陪着笑道:“是老婆子我失言,真是该打……”轻轻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她看着于清瑶,小意地问道:“太太问起当年的事,可是想要知道沈姨娘的事?”
于清瑶也不绕圈子,点点头,直接就道:“近来我在梦里常常见到姨娘,心中很是挂念。所以想知道当年我姨娘究竟是被卖到了什么地方。”
许婆子唏嘘感叹了好一阵子,才讪讪地道:“若说姨娘被骂给了什么人,那老奴可是真不知道……”
当年被卖出府的除了几个老侯爷的妾外,可还有好些个家伎和有姿色的大丫鬟。许婆子还记得,那时候夫人叫来牙婆,特特地吩咐过那几个年轻的狐媚子,万万不能卖给好人家的话。而沈姨娘,因为当时年纪将近三旬,模样不妖艳,在府里又没总是缠着老侯爷。夫人也就没什么特别嘱咐。
偷看了眼于清瑶,许婆子怯声道:“老奴那会儿只隐约听人说过,有长安那头过来的商贾,在那牙婆处买了好些人回去长安。可沈姨娘是不是也被卖到了长安,老奴却真是不知道了……太太,当年那个姓刘的牙婆,早几年就不做这一行了。听说,是被儿子接到洛阳那头享清福去了。这要是想找着她打听,可不一定好打听……”
看着于清瑶沉下去的面色,许婆子也有些着慌。听着于清瑶的话音,她又如何不知道自己被买回来,全是为着问沈姨娘的事qíng呢现在她又说不清楚沈姨娘的下落,只怕对二小姐来说,根本就是没有用处的人了。
心里惶急,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抖:“二小姐——不,太太,老奴知道让太太您失望了。可求您看在老奴也曾侍候您进进出出,一直都尽心尽力的qíng份上,就收容了老奴在府上吧这要是再把老奴卖出府,我老婆子可真不知道会这么死在哪家了……”
“不知道……我娘她那时候也曾这样怕吧……”低声呢喃,于清瑶神思有些恍惚。
虽然听不清于清瑶说了些什么,可是许婆子却立刻叫道:“太太,不如、不如老奴往洛阳去寻那刘牙婆。说不定还能问出沈姨娘的下落呢”
“去洛阳?”于清瑶回过神来,却只欢喜片刻就收敛了笑容。“洛阳那么大,找一个牙婆哪里就那么容易了……”这样抱着希望却大概最后只是失望吧
笑着摇头,她淡淡道:“许妈妈,你也不用这么怕。我既然买了你回来,又怎么会就这么把你卖掉呢你且安心在府中当差。可巧我这院里还缺一个管事的妈妈……刚才给你拿凳子的香坠,你可认得?”
见许婆子摇头,她就又笑道:“香坠的娘从前也是在母亲院里当差的,后来嫁了府里的陆富贵。现如今,却是成了我的陪嫁妈妈。她一直都想从农庄里调回来,在兰院中管事。只是因着她是有丈夫的,夜里要是留在院中,总有许多不便。所以我一直未曾应承了她。许妈妈也是见多识广了,你倒帮我看看,若是让陆家的来做这管事妈妈,可合适?”
许婆子陪着笑,可是笑容却有些发僵。起先听到于清瑶提及管事妈妈,她只当定是要她当这份差了。可谁知竟又突然冒出个陆家的……
“陆家的?陆家的……太太,您说的莫不是叫碧桃的?若真是,那老奴却是认识。我记得十来年前,老夫人屋里倒真是有个叫碧桃的二等丫头,后来却是嫁给了府里一个养马的小厮。只不知,是不是她……”
许婆子笑着,脸上露出胸有成竹之色。“这个碧桃,当年在老夫人屋里,也不算是得用。只不过因着能说会道,会讨好人,所以才从粗使丫头转了管茶水的二等丫头。不过平时,也不过就是那样了,后来年纪大了,也升不上等级,老夫人就打发了嫁人。老奴倒有些印象,好像她后来又进府里针线上当了差。偶尔撞见,还管老奴‘婶子婶子’地叫呢”
于清瑶“咦”了一声,“是吗?这么说来,妈妈倒和她算是有缘了。既是旧识,那妈妈以后就多关照着香坠了。等回头陆家的回来了,你们两个正可以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的……”
说到这,看看许婆子不心为然的表qíng,于清瑶淡淡笑道:“我也倦了,妈妈就跟着五儿去吧五儿,五儿是爷旧日得用的人,你有什么事尽管向她请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