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的母亲在她幼时就去世了,姑奶奶便被老王妃一直带在身边视如己出,老王爷夫妇对她的宠爱远远多过对自己亲子的数倍。
因为……
“姑奶奶的母亲和老王妃是亲姊妹,都是蒙州糙原上最qiáng悍的莫伊族中尊贵的公主。你必然在想我为什么要跟你提这些北疆往事罢?我就是要告诉你,因为王府的‘特别’,所以大世子和二公子乃至两位郡主,身为筑北王的子女,他们的婚配必须要仔细斟酌。北疆才安稳了几十年,莫伊族的公主能带来糙原上最qiáng一族的支持,能带来大笔财富,廖家的小姐能带来什么?”
静言一震,直愣愣的看着王妃。
王妃淡淡一笑,似是自嘲,又似感慨,“所以我作为巴雅城中一个普通氏族的女儿能嫁给王爷,真是福星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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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那一晚王妃的一席话,静言更加为难该怎么对清婉说才好。
在她看来,肯定是不能把大郡主说的“二公子风流成xing”告诉她,而换种说辞,无论是中意之人另有所爱或是因为她的家世“不配”嫁给有qíng郎都很伤人。而且,清婉的信到底要不要jiāo给二公子亦是让静言犹豫再三。
这一耽搁就是好几天。
自从在涤心斋闹腾了那一次之后,静言每日早起便又多了一项——去给姑奶奶请安。
她不傻,虽然王妃未曾直接吩咐,但就从那晚王妃让她给姑奶奶磕头认错,话里带着一句多跟姑奶奶学些王府掌故,她就知这是点醒她平日里应酬功夫做得不够。
以前静言只求做好自己那一摊子事儿,打定了主意要少jiāo际多gān活儿,现下却发现这都是痴心妄想。身在王府,人人都悉心钻营,只她闷头闷脑的,即使不犯错,在别人眼里也是不识抬举,无礼傲慢。
于是在一番小心打探旁敲侧击之后,静言摸清了姑作息和喜好,又因为先前王妃说过的话,每日一早便第一个去给姑奶奶请安。
一连去了三天。
第一天人都没见着,只出来个小丫头说姑奶奶早间倦怠不想见人便把她打发走了。第二天足足让她站在廊子里等了一刻才进去,对着她的大礼人家也只是哼了一声算是应了。第三天才说上一句话,“这么早王妃起了么?”
静言答说不知王妃起没起,她都是先来给姑奶奶请安的。
于是因为这句话得了个假笑,外加一句:“章姑娘有心了。”
这件事王妃是知道的,而且还夸了静言,“你先去给姑奶奶请安很对。”然后又轻飘飘的点了她一句,“反正早起走了两个院子了,从容华斋的西角门出去就是连着夫人们院子的小夹道。你这么年轻天天闷在屋里对身体不好,再多走几处就当活动筋骨了。”
姑漱石居,王妃的容华斋,再加上三位夫人的院落。如今静言每天起chuáng再没有从前那般好心qíng,最可恨的便是还要仔细打扮。她爱的素衣裳,简单轻巧的发髻全都不合时宜了。
昨夜一场大雪,早间又冷又cháo。
静言穿着雪青绫子袄出去,回来时身上多了一件八成新的大红羽纱斗篷。
夏菱帮着脱下来时笑着说:“这又是哪一位送的?”
跟着出去请安的夏荷一边帮静言脱软靴一边说,“你说夫人中哪一位最会来事儿?”
孔夫人呗。
夏菱想了一会儿便借着给静言拿手炉的机会小声对她说:“姑娘可得留心这位夫人。您还没进来时,我瞧着她四处活动,在王妃面前卖乖也比平日勤了许多。”
静言看了她一眼,笑道:“糟了,我挡了人家的路又收了人家的东西,真是不识好歹了。快帮我看看,可有没有那个院子里近日递上来的条子咱们压着没批的,麻利儿的给人送过去罢。”
夏荷也凑过来说:“姑娘心里明镜儿似的还要问别人?而且您的手也太松了,她要那么多人参难道是要做萝卜汤么?您是人qíng还上了,也容我们落个好儿呗~”
静言抬手就掐住夏荷圆润的脸蛋子,“行,看你这么鬼jīng鬼jīng的,这一包人参就由你送过去好了。说我想给三支,另两支是你和夏菱撺掇的。”
夏荷娇憨的笑起来,“姑娘最疼人了!”
夏菱白了她一眼啐道:“赶紧去库里提了东西送过去罢!谁用你来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