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北王府_作者:抽烟的兔子(135)

  到了今日上午,大郡主一个人也没带又去找了王爷。回来时的脸色比昨夜还差,只因一个小丫头问了句午膳的事就大发脾气,摔了一地的东西。末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是叫人去厨房要了酒菜直接送到涤心斋。

  静言站在院子门口向里张望了一下,隔着那片已是稀疏枯huáng的竹林看到大郡主正独自坐在流水亭内自斟自饮。

  摆手示意丫鬟们都别跟着,静言慢慢走了过去。

  现今李崇烈已搬到卫玄的陆沉馆去住了,涤心斋人去楼空,大郡主是为着图个清静?

  静言站在亭外,看到桌面上摆着两只酒盅,四碟小菜纹丝未动。忽然记起,在秋猎之后大宴宾客的那一晚,穆丹公子和大郡主就是坐在现下这个位置。

  烫酒的小炉子就是个摆设,靳文笙根本都不去理它,只是从酒壶里倒出一杯又一杯的冷酒,仰头一饮而尽。

  突然有双手摁住她的酒盅,“大冷的天还是在室外,想喝也烫过了再喝。”

  靳文笙的双颊已有些微红,猞猁狲大毛斗篷毫不在意的拖在地上。抬眼看见是静言便微微一笑,冰凉的手指攥住她的手腕,“正好你来了,陪我一起喝几杯。”

  静言舀不准大郡主到底醉了没有,但一个姑娘家在白日里这么饮酒已是很不像样,若是由着她继续胡闹,惊动了王妃又或姑奶奶就更麻烦了。

  冬晴特意把她找来为的便是能把郡主规劝回去。

  既然如此,静言便温言道:“外头太冷,大风的天我经受不住。你若是诚心邀我喝酒咱们就好好的喝。你看,桌上的小菜都结了冰碴,我房里有几包南域才送来的新鲜ròu脯,不如去我那喝个痛快。”

  大郡主烦躁的一挥手,“不去!看见满屋子的人就烦!”

  静言帮她把斗篷拢上,哄孩子似的说:“不妨事,我让丫头们都去厢房里待着,咱们不叫就不许出来。放心吧,只你我两个,如何?”

  靳文笙忽然一把抓住静言的手,“是父王让你来劝我的?为什么你们都不同意我和穆丹在一起?我愿意随他去京城,我宁可放弃这郡主身份,什么都不 要!”

  想推开静言,却觉得手背上一暖。靳文笙的视线有些模糊,甩甩头定睛再看,原来是静言的手覆在她手背上。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正温吞吞的对她说:“不是郡主邀我一起喝几杯么?怎么又说是王爷让我来的?我是嫌这酒菜都冷了,咱们回屋热乎乎的喝几杯岂不是更好?”

  沉默了片刻,靳文笙再开口时声音比这呼啸的北风还冷,“静言,穆丹要走了。”

  “这里的风真大啊,咱们回房慢慢说去罢。”

  原本就烦闷,靳文笙一听她还来打岔更是怒上心头,一把推开静言,抄起酒杯摔在地上,“谁要你在这里聒噪?你给我滚!现在我谁也不想见!”

  然而这个丫头非但没滚,还站在一旁问她:“王爷不同意自然有他的理由,郡主在这里呛着风喝冷酒,醉醺醺的却又是为那般?若是因为这个病了或是大闹一场,王爷王妃免不得要伤心难过。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大可说出来,这样折腾自己又有什么用呢?”

  从昨天开始靳文笙心里就是一团乱。

  任她如何哀求,父王就是不同意她和穆丹的婚事。

  是!她知道身为一个姑娘怎能主动去求亲?她更知道以她筑北王府大郡主的身份更是不能这般不顾礼数。

  可她那一腔女儿柔qíng全都倾注在穆丹身上,一颗心里只有他那么一个人影儿,现如今眼看着有qíng郎即将远去,父王又是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不许!”。

  这到底是怎么了?原本父王对她和穆丹的亲密不是也默许了么?

  骗子!

  穆丹为什么不回她的信?父王为什么突然反对?

  抬眼看见静言。

  还有这个丫头,她懂什么?她又怎能明白她心里的苦?竟还敢来指摘她!

  百般委屈憋在心头,靳文笙看着静言的眼神全是讥讽,冷笑一声,“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说教我?!”

  这句话一出,静言顿时脸色煞白。虽然心里明白大郡主八成是喝醉了口不择言,但这句话恰恰刺中了静言自进王府后的一块心病。

  站直了身子裹紧斗篷,静言绷起脸子,她也有她的自尊。酒后胡话也好,人家心里一直都没舀她当回事儿也罢,脸面是自己的,她犯不上跟这么个醉鬼纠缠。反正她也来过了,也劝过了,热脸贴那冷屁股也贴了,大可不必在这儿继续碍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