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言看向夏菱,“你和四虎……”
夏菱qiáng绷着脸,“姑娘别听夏荷胡说八道,您还是瞧瞧账本罢。”
静言不在的时候素雪庭的事儿全靠夏菱做主,她不过一个丫头,能将各处都管得妥妥当当,靠的就是个雷厉风行的做派。
此时屋里的小丫头们见平日霸王似的夏菱含羞懊恼的样子,都忍不住笑她,更臊了夏菱一个大脸。
静言也跟着笑了,然后打开账本一看……
喃喃低语,“夏菱,怪不得言先生说你是鬼画符。”
> 上午回的王府,收拾东西,料理杂七杂八的单票,再加上西院各处的丫鬟婆子都来问候,一晃就是中午了。
用过了午膳静言便坐在书案后抄写账目。几次停笔去拨算盘,后来看到夏荷一直借故在旁转来转去就知道她八成是趁她不在时出了些小花头。
静言想了想,微微勾起嘴角。罢了,姑奶奶以前提醒过她,管着西院也不能光靠一味的公事公办,总还是要给人留些qíng面的。
只是这qíng面一留难免旁的人就该说她是偏向着谁谁谁,就像夏菱和夏荷总说库上秋嫂子是姑奶奶的人一样。
但无论在哪儿,谁还不都是有自己的小圈子,有自己亲近的人呢?
“夏荷。”
听见静言叫她,夏荷打了个激灵赶紧上前来,“姑娘有什么吩咐?”
静言合上账本,“你帮我去容华斋看着点儿,王妃歇午要是起了就叫我一声,我回来了理应先去给王妃请安才对。”
夏荷暗暗松了口气,“是。”见静言起身,便问:“姑娘不看帐了?”
静言坐上小炕往软垫里一歪,“嗯,看累了。其实有你和夏菱在,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不看也罢。”
放一马就放一马罢,这些小丫头也挺不容易的。也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每个人也都与她一样要养家活口,都有自己的难处罢?
想着去给王妃请安,却因回来的日子巧了些,正赶上明日是正月后最隆重的节日二月二。
后厨上的王大娘在午后来了,过节用的东西琐碎,等不及明日一早支兑,先递来一叠单票。等静言一一登了,发出兑牌,王大娘又询问起丧事cao办的如何?做了多少道场,请了几位高僧,雇了多少鼓乐等等。
这些事静言不愿详谈,但风俗如此,谁家给长辈的丧事cao办的越风光,谁就越有颜面。
等王大娘走后终于得以去容华斋给王妃请安,却见屋里还坐着姑奶奶和安夫人。
王妃招呼静言到跟前,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点头笑道:“虽比从前瘦了点,jīng气神儿还在,这就好。”
姑奶奶也问了两句丧礼的事儿,还打断了安夫人装模作样的长吁短叹。
“静丫头既回了王府就得把心思都放在差事上,你别又招她想旁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哭瞎了眼还能让她娘还阳不成?再说,她娘死了又跟你有什么gān系?才出了正月,你在这儿哭哭啼啼的招什么晦气!”
安夫人被姑奶奶损得脸上一阵一阵白。
静言低着头,心想姑奶奶还是这么刻薄犀利。但她在家的这段时日中经常有闲暇,便细细思量品评着王府中的人。不知怎的,对这位姑奶奶倒比往常更看清了一分,还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好感。
兴许是羡慕罢?羡慕姑奶奶敢这般直来直去的,想什么就说什么。但她直,就像大郡主的洒脱一样,总要有足够她们不憋屈自己的地位和本钱。
王妃拉着静言让她坐在身旁的小绣墩上,说了几句宽慰她的话,又笑着对姑奶奶以及安夫人说:“我对静言是越看越爱,竟好似自己的亲侄女儿似的。早先让她喊姑姑,这丫头还怕旁人说三道四。叫她把侄儿接进王府让东院的言先生当西席,她也推了。要我说,这便是小心的太过分。你做了什么大家都看在眼里,有个别坏心眼子的妒忌,你便是做得再好她们也能jī蛋里挑骨头,大可不必顾及。”
姑奶奶哼了一声,“只可惜现下言重山也再没功夫收学生了,不然静丫头家里刚没了长辈,正是应该让她侄儿进来跟个好先生念书才是。”
安夫人点头道:“章姑娘现今便是家里的顶梁柱了,真难为她。”
姑奶奶一笑,“别看这丫头面儿上瞧着温吞,我就喜欢她骨头里的那股劲儿。能撑得起来,很好。只是母亲一去就得守孝,倒把婚事耽搁了。丫头今年十九了罢?等你过了孝期我就给你寻一户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