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卿尘轻声道。
“哦。”天帝随手拿起一道折子,看了两眼,丢至一旁,人靠往软垫之上疲惫的闭了眼睛:“说说,怎么看?”竟只问朝事,对天气骤变忽略而过。
卿尘见天帝指着这些弹劾夜天灏的奏章,斜飞入鬓的纤眉之下,隽丽清眸隐压着担忧,略一思索,说了四个字:“言过其实。”
天帝眉头一动:“继续说。”
卿尘将一道折子取出:“别的卿尘不敢妄言,但半年前天舞斋一案是亲身经历的。兵部侍郎郭其目无王法,抢掠贩卖民女,实属私为,又与大皇子何gān?不凭别的,单是大皇子心xing脾气,皇上也是知晓的,他岂屑与此等人同流合污?如今不过是墙倒众人推罢了。”
天帝皱了眉:“人心会变,如今这他,连我也不认识了。”
卿尘道:“大皇子其实一直未变,人之真xing永远不会变。只是有的时候会隐藏起来,别人看不见而已。”
天帝抬头,那看起来带了苍老却严峻非常的目光直透卿尘眸底,卿尘眼波不兴,静如深湖,淡淡的垂了下去。
天帝看了她一会儿道:“朕倒想听听,你心里又是怎么想的。那日你从平隶回来,是立了大功啊,最后却跟朕讨了个不封修仪,可随时出宫的口谕。这更有甚者,朕给他天下都不要,说说,都怎么想的?”
卿尘低头勾起唇角:“卿尘身世特别,虽说生在仕族,却来自江湖,得蒙圣恩随侍在旁,不敢多求。大皇子或者不同。”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822:11回复此发言
130回复:(转载)醉玲珑(上卷)作者:十四夜
“怎么不同?”天帝道。
卿尘心中有了主意,回身将一摞东西搬来:“卿尘奉命整理近年来的文档存卷,看到许多大皇子所作文章、奏折和处理的政务。”
天帝看着那高高堆积的卷册,昔日父子秉烛夜谈,博古论今的qíng形蓦然再现,心里一阵难受,摇头道:“拿走,朕不想看。”
“是。”卿尘答应,但是继续道:“皇上,卿尘看这些时,对其中文采笔思佩服万分,放眼朝野,几人能有大皇子的才qíng博学,皇上不也曾已此为荣吗?只是治国平天下,却不是这才华的好去处。”
天帝一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qíng,随即不悦道:“难道你是说朕将这社稷天下jiāo于他,竟错了?”
外面雪落声簌簌作响,沉沉压在卿尘心头,她摇头道:“不,皇上把最珍贵的,最好的都给了儿子,是大皇子自己志不在此。”
“说。”天帝声音冷冷。
卿尘不急不缓据实说道:“大皇子曾说过,他的心在青史书稿中,他所求的,是文华传百世。”
天帝伸手压按额头:“文华传百世,天下也不放在眼里……好啊……好啊……”
孙仕安此时进来,身上落了不少冷雪:“皇上,外面下了大雪。”
天帝看了会儿窗外朦朦白雪,却还是只道:“知道了。”
孙仕安犹豫一下,又道:“七王爷……已同四王爷一起跪了半日了。”
“哦?”天帝站起来。卿尘眉梢一动,兄弟几个这点儿倒像,一阵子倔qiáng上来,誓不罢休的。
天帝手指在龙案敲了几下:“想跪就跪着。”
卿尘为天帝奉上一杯热茶:“皇上,眼见着雪越发大了,天寒地冻的,两位王爷若真冻出个病痛,到底心疼的不还是皇上。”
天帝魏太子一事正在气头上,只道:“朕的旨意岂是说收回便收回!”
卿尘柔声劝道:“两位王爷也是因骨ròu亲qíng,皇上看在他们这一片心的份上,便请开恩吧。四王爷多次领兵北疆,深知涿州地境凶险,若如他所言,大皇子这一去,岂不是生离死别?光这一路风餐露宿,如今又是大雪,常人也难经受,何况大皇子还病着呢。”
天帝冷声道:“朕便是要好好管教这个儿子。”
卿尘又道:“涿州乃是北晏侯封地,大皇子储君已废,此去便是虎落平阳。他心xing高洁,岂受得了他们折rǔ?何况北疆若有个动dàng,大皇子在哪里也不是妥善之计。”她qíng知北疆未靖,北晏侯一直蠢蠢yù动甚为天帝所忧,因此借此规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