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娘亦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忙柔声道:“这个庄散柳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殿下何必和他动气?”
夜天汐面色yīn沉,狠狠说道:“不管他是什么人,本王总有一天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胡三娘一双柔若无骨的手缠上他的脖子,吐气如兰:“殿下息怒,待到登临九五的那一日,什么人还不在殿下指掌之间?到时候殿下让他三更死,阎罗也不敢放他到五更。”
夜天汐怒气稍平,反手捏起她小巧的下巴,胡三娘闭目逢迎,主动送上香吻。
chūn光缠绵中,夜天汐却冷冷睁着眼睛,丝毫没有表露出沉醉于温柔的迷乱,目光yīn鸷,清醒骇人。
兵权,叫他怎能甘心放弃!即便以非常手段铲除凌王,篡夺皇位,如今手握重兵的湛王始终都是最可怕的威胁。一旦他破釜沉舟兵bī帝都,仕族阀门又岂会袖手坐视?中枢大乱,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
然而他却始终没有想到,这个目中无人的庄散柳,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搅起这一天浑水?难道仅仅是为了凌王身边那个女人吗?
明朝更觅朱陵路
万里无云的chūn日,晴空耀目,碧蓝如洗。
阳光极好,透过娇艳含羞的花枝洒开一地碎影明媚,柳色舒展,榆槐成荫,浓浓翠翠已是一片秀润。望秋湖上水光淡淡,暖风如醉微波点点,飞花轻舞,落玉湖,飘香榭,轻轻袅袅,安闲自在。
微风阵阵chuī得珠帘轻摇,沿着天机府后殿走进去,巨大的水磨青石地面平整深远,安静无声,四处仍泛着些许的凉意。
忽然有轻微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一人迈步拖沓,一人步履落地却几不可闻,一前一后,深入大殿而去。
细花透亮的冰盏,清清慡慡飘着几朵舒展的huángjú,纤柔的手指衬在似能沁出水来的天青细瓷上,隽秀而雅致。
“凤主,人带来了。”
卿尘静静放下手中茶盏,凤眸微抬,越过冥则那张和他的声音同样古板的脸,看往他身后。
“下官……见过王妃!”
卿尘柔软的唇边露出一丝轻缓的微笑,“王御医,我今天觉得有些不舒服,辛苦你来府中一趟了。”
御医王值今早刚出伊歌城便被拦个正着,糊里糊涂进了凌王府,额前隐隐带着丝冷汗,垂首道:“这本是下官份内之事,但在王妃面前,下官不敢班门弄斧。再说……再说今日下官并不当值,所以什么都没有带,肯请王妃准下官回去拿才好。”
卿尘微微扬了扬头,“若是为此,便不必了,金石针药凌王府中一应俱全,你可以随意取用。此时出了这里,只怕你去得,回不得。”
王值心虚地抬眼看了看上面,宁静的殿宇中,一幅长长的紫檀木螺钿嵌边屏风绘着轻云出岫的奇山景致,屏风前凌王妃一身湖色淡装如笼着烟水,清雅的眉眼,沉静的唇角,在那抹清透的目光下他只觉得无处遁形,仿佛心中想什么都被看得一清二楚,连一句谎话都无心再去搜罗,“王妃……下官……下官……”
卿尘徐徐说道:“我要问什么,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凌王府绝不会为难你。”
王值低声道:“下官愚钝,实在不知王妃所言何事。”
卿尘眸光潜静,声音也淡淡:“哦,看来需要我提醒一下你了,这样吧,不如你先见几个人。”微一示意,冥则转身出去,不多会儿冥衣楼部属抬了几副担架进来,白布一掀,竟是几个已死多时的黑衣人。
王值唬了一跳,颤声道:“王妃……这……这是何意?”
卿尘对几具尸首视而不见,只静静看着王值:“这前两个人是昨晚凌王府的侍卫在你家宅后院截下的,后两个是死在伊歌城外,半夏亭。”
听到“半夏亭”三个字,王值浑身一震,匆忙垂下眼睛,身子因惧怕而微微颤动,“下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冥则见他一口咬定毫不知qíng,冷声道:“凤主,将他jiāo给属下吧,半个时辰之内属下定当一字不漏地让他说清楚。”
卿尘笑了笑,说道:“你们那些法子,王御医恐怕经受不住,不过看看也好,难保想起些什么也说不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