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海一转眼,眼里的qíng绪已顿消踪影,脸上又堆满了笑容,应道:“传个话,举手之劳,当不得劳累。”说着,又动手为仪华布菜。
仪华看了一眼桌上吃食,粥、小菜、炖汤,菜式不多却口味清淡,很适合赶路的旅人,不由地满意的看向陈德海,却见他带笑的脸上有着疲倦,这便说道:“晚上王爷回来,你少不得要跟着伺候,这会儿先去休息吧,也把晚饭用了。”
他确实疲乏不堪,迷也不推迟,向仪华告了退,就领着小内侍离开。
盼夏接过布菜的活,挑了一个芙蓉jī粒饺盛给仪华,道:“王妃您也早些用了食休息,明儿是骑she宴的第一日,又有命妇们请安,您自是闲不得。”
仪华点点头,没有说话,安静的用起了吃食。
稍晚,迎chūn备了水来,仪华舒舒服服的沐了浴,旅途的疲乏漫卷了全身,竟疲惫的没等头发全gān,一躺上民暖香的chuáng榻,听着帐篷外糙原特有自然声响,便入了睡眠。
糙原温差大,到了深夜之际,夜风呼呼咆哮,仿佛还有“嗷嗷”地野shòu叫声。
不知睡了多久,亦不知是梦中缠绕她的亡魂,还是糙原上令人闻声丧胆的吼叫,仪华骇得从梦中猛然惊醒,一下子从chuáng榻上坐了起来。
帐篷内光线微弱,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仪华,有些不适的呆愣着坐着。
这时身边忽然有个沙哑而熟悉声音问道:“吵醒你了?还是你做噩梦了?”话中有几分少见的温柔关切,语气却是狂放不羁。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感觉,怎么会矛盾的出自一种声音?
仪华恍惚的想了 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身边有人,是朱棣回来了?意识到这一点,仪华混沌的意识登时清醒,忙扭头望去。
朱棣就站在chuáng头前,背着光,高大魁梧的身躯,几乎把微弱的光线全挡住了,使他整个人陷在一片黝黯的yīn影下,面容也模糊不清,只有一双利刃般的虎目发着幽亮幽亮的光,炙热而猛烈的盯着她,就像一匹神出鬼没的野láng一样,眼光发亮且贪婪。
不寒而栗……
仪华不禁打了个寒颤,却没让 这股寒意蔓延,她已意识到朱棣有些不对劲了,果不其然诡异的行径发生。
朱棣动作迅速地抓起了仪华披散的发丝,俯身举至鼻息间轻嗅了一嗅,却因力道过于大了,拉扯得仪华头皮一阵轻痛,口里不禁溢出一声痛吟。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呻吟,朱棣没有松开缠绕指尖的发丝,反而欺身上了chuáng榻,嘴唇慢慢地寻上了仪华耳垂,似花前月下的qíng人般喁喁私语。
浓烈的酒气……温柔的嗓音……
都清楚的道出了一个事实:朱棣喝醉了,还是醉得不清!
仪华身子一僵,全身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之际,突然有人急匆匆的闯入大帐,却不敢直接进到寝房内,只驻足在屏风外面,荒乱叫道:“王爷!不好了,追去它发狂了……”
第104章 送马(上)
凌晨,夜阑人静。风chuī过,带着糙原特有的味道。
仪华站在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意识都好像更为清明了。
追风,朱棣坐下良驹,一匹通体全黑的蒙古马。此马是朱棣十岁封王时,由已逝的表兄岐阳王李文忠行军途中捕捉 所送,跟在身边已有十几年,朱棣一直极为爱惜,为它还专门请了六名马厮悉心喂养。
自洪武十三年就落北平,每年一次的巡视三军,朱棣身边总少了追风为伴。今年亦然,朱棣不但要骑它巡视三军,也要骑它参加意为蓝玉接风的骑she宴。现在,却临至骑she宴的前一晚,由人日夜轮替喂养的追风竟然发狂?!
仪华觉得此事巧合的太过蹊跷,却也是追云突然出意外,才能让她免于成为朱棣醉酒的发泄对象。停住思绪,仪华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没有月亮,连一颗星子也没有。看这样子,三更天快过了吧,没有两个时辰天也要亮了……
仪华思忖道,yù放下窗口苫布,转身回寝房歇下,却一晃眼瞥见不远处硝火闪烁,浓烟滚滚,极有失火的迹象……而那燃烟的方向正好是马房附近!
“……王妃!不好了!马房那边走水了!王爷他还在那里呀!”
想什么来什么,仪华刚察觉有异,一名小内侍惊惶失措的闯了进来。才安静不久的帐篷,惊惧声骤起,方躺下的盼夏几人立马起身。迎chūn率先披了外裳,冲到仪华的跟前,惶惶不安道:“怎么办?王爷会不会出事?王妃,您得去看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