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觉得话语气过沉重,朱棣话锋一转,竟是玩笑道:“夏日暑气bī人,大多食yù骤降。你就猫大的食量,再一降跟着就瘦了。本王看到时就和瘦皮猴无差,岂不是让世人笑本王吝啬,连妻子也养不起?所以过两日,和本王一起去燕山,那里有座庄子,正适合避暑气。对了,还有大师跟着一起去,也不怕有失。”
说毕,见仪华神色错愕,似不相信他早已做了这般安排。朱棣笑容深了深,然后便听她委婉拒绝道:“王爷思虑周到。不过臣妾以前在秋山别庄养病了几月,倒是挺喜欢那的,再说燕山乃军事重地,臣妾去那怕是不妥,还是去秋山别庄的好。”
话音刚落,有阿秋在竹帘外禀道:“王妃喝药的时辰到了。”
“进来。”朱棣笑容沉敛,淡淡道:“先喝药,这事稍后再说。”
陈德海撩帘,阿秋端着汤药进屋,见到朱棣和仪华有说有笑,心下只有欢喜。
随着阿秋走进,令人yù呕的辛涩药味传来,仪华脸色霎时一白,不去看那浓黑的汤药一眼,只对着朱棣笑道:“王爷,臣妾喝了药,一般就会小憩片刻。不如等臣妾小憩后,再去寻王爷,说姓暑的事。”
听言,陈德诲、阿秋诧异的看了一眼仪华,心中暗惊仪华话中之意。
朱棣却仿若未觉,似不知仪华言下之意,是让他先行离开,也不答话,只端起茶低头品茗。
仪华见他这样,知道他走不会离开。可从她喝药一直避着身边一gān侍人,便知她不愿在他人眼里露出虚弱一面。如今她又如何愿意在朱棣面前露出?
“你们退下。”这时,朱棣忽而放下茶盏说道。
阿秋知仪华服药的艰难,心下是不愿离开,却又无法,只能同陈德海一起退下。
避无可避,只有当着他的面服下去,仪华深呼口气,伸手端起药碗。却怎么也端不至唇间。
朱棣眼睛一和,目光从仪华比釉白瓷碗还渗白三分的手指划过,看向她的眼睛,脸上终是没了笑容,质问道:“你可以在阿秋面前服药,却不能在本王面前并服药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你认为本王不如阿秋与你亲近。”
闻言,仪华端药的手一颤,随即手指更死死的扣住药碗。对朱棣灿然一笑:“怎么会,王爷误会了。”
说罢她仰头,yù一饮而尽,却仅仅一口,那辛涩的药味,已令她一阵的难受,恨不得摔掉手中药碗。可是不行,即使再难以入口,她也不要在他面前软弱一分。颓然软弱的面,只能在至亲之人 面前显露,他不是,她便不能。
生生咽下yù吐的药计,仪华和紧药碗,要紧牙齿,仰头要再喝下她告诉自己,这一次一定要一饮而尽。
“阿妹!”望着仪华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刻意压下却仍大喘的呼吸,朱棣不再想为何一夜之间她陡变的态度,也不再思为何她又回到了去年元宵夜之前,只一把握往她的手腕,目中惊怒痛惜jiāo加,道:“你为何这般倔qiáng!药,必须得饮,可你何需这样?我曾经是对你漠规,可后来待你却是不薄,敬重你为妻。难道……那日之事,你至今也耿耿于怀?!”
这一声质问,字字句句都如刀刃,深深地剜入她的胸口。她胸腔大震,却不愿去想它,只是伸出左手,一根根扳开他的桎梏,眼中一分分的竖起坚毅,站起身,回望进他的眸中,却一字未言,只听外间传来喜冬的声音。
“回禀德公公,秋姑姑,茹次妃身边的使女有孕了……”
哐啷一声,药碗坠地,药汁四溅。
第204章 原来
“阿姝!”朱棣脸上慌乱一闪,急忙扶住仪华摇晃的身子。
仪华稳住身形,却又轻轻发着颤。
朱棣敏锐察觉,嘴角微微一动,想说什么,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的握住仪华的手。
仪华垂着头,未绾的发丝从鬓角滑下,堪堪遮住她脸上神qíng。她被握住的手,却一点一点地在往回抽,从他的粗糙的手心里抽出。手松的刹那,她抬起了头,微白的唇边有笑意渐渐漾起,那一抹笑缓缓的在脸上绽开,却不达眼底:“又得佳儿,臣妾恭喜王爷了。”
她越是笑,朱棣越是心惊,犹是那眼底渗出的疏离冷意,竟穿过了胸腔一直渗进他的五脏六腑。这样的感觉,是他三十年生命中从未经历过的,他一时怔住,当他要做出反应,挥去心下的胆寒无力,仪华已经转身坐到了炕间,平静的吩咐道:“我失手打碎了药碗,阿秋你让人收拾。还有喜冬,你进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