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仪华不解的望着他,朱棣似见也没见,直接出言安抚道:“王妃本王知你父女二人感qíng甚深,伤心再所难免,但是你这样魔怔着不言不语,也无济于事。”说罢转过身,面色一正,对仍跪在地的使都道:“你起来吧,今日时候已晚,明日五更天即刻启程去京师。”使者闻言,当下一喜,连忙叩首领命。
朱棣没再理会使者,转头另对一直侍立在旁的陈海德,道:“你先带他下去安排个住下,再差人招长史他们去议事厅,一个时辰后,本王要见他们一个不差的都在。”陈海德拂尘一甩躬身应下,又见朱棣朝他摆了摆手,心下会意,这便领着使者侍人一起退下,将殿堂留给了朱棣,仪华二人。
一时间,随着脚步声渐趋远去,殿堂内又旋于沉静。
“臣妾多谢王爷。”半晌的沉默后,仪华从炕上起身,朝着望窗而站的朱棣福身道谢道。
仿佛早料到仪华会如此,朱棣也只淡淡地“嗯”一声,一句也没多问所谢何事,依旧举目远眺。
等了许久也不见朱棣再言。一时也不知他单独留下她是何意,仪华心里不由敲起了边鼓,两年来的惴惴不安一下齐齐涌上心头,各种不好的念头池无法止仰的一一冒出。如此之下,仪华顿时一阵心乱,脸上便带出了一二。
朱棣从窗外收回目光,一转身,仪华脸上的神qíng即入眼里,当下眼中闪过一丝不喜,面是却不显,只道 :“国公他是你生父,你又有至孝的名声在,希望下次不需本王再提醒你。”这次确实是她不对,仪华静静的回道:“臣妾知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看着仪华一脸的波澜不惊,朱棣立时改变了原来的念头,也不掩脸上微愤,直冷笑道:“王妃,国公乃当世英雄,你是他血脉这一点,并不会rǔ没你。”未料朱棣会这样说,仪华心头一震,抬头还未及言语,又听他道:“本王视国公为敬重之人,定会遵守与他的约定,即便他将离世,此约定也不会变,只要王妃莫做出不该做的事,这个燕王妃的位置就还是你,现在王妃不用再担心于此。
仪华双手紧紧地攥着袖襟,想就此缓一缓qíng绪,却见朱棣神qíng冷漠甚至掺杂着几缕厌恶地看着她瞬间大怔,转念一股寒气从脚心一直冒到心坎上---郎心似铁,几许微薄之qíng,说无就无。qíng怀消磨殆尽,那尚存和丁点不符实际的幻想也烟消云散。随之仪华平静了下来,手慢慢放开了袖襟,低着头似泫然yù泣道:”在一年近两年前,臣妾便得知父亲患病,更知道他每日食相克之物……在崔妈妈亲自来王府的那日,臣妾就感到父亲也许再拖不下去了……也许父亲早一步离开,对他也是一种解脱,不用再随jīng神,身体上的双重折磨,仪华只晓眼中竟涌出了一股酸意。忙稳住qíng绪,不愿再拿徐达说事,于是深呼口气,竭力克制话中的哽咽,道:“王爷也许臣妾就是狠心,还在怪父亲将我不管不顾十多年,方才才会全无反应。”一时说守,见朱棣没作任何回应,她也咬咬牙,撇过头一言不发。
朱棣见她这副样子,想起自己大半年前也见过,心时软了一些,堕崖涉险那日,她既然肯为养娘不了xing命,对于生父只怕感qíng更是复杂。念头一起朱棣微觉方才言词过激,却又拉不下脸来,gān脆就此打住此话,左右望了望,瞧着外面天色又暗了些,估摸了一下,道:“时辰也不早了,你早做些收拾,明早就走。”感到朱棣软化了,仪华心下吁了口气,告诉自己当“忍”,倒也伏低做小的应了一声。
这时有人在外禀道:“炽王子来给王妃请安。”朱棣一听,蓦地想起一事,脸上顿时豫色,也让侍人引朱高炽进来,只兀自犹豫了片刻,语气僵硬道:“炽儿也六岁了,就他刚出生时待在京师待过几日,这样吧,明日也让他一同去,总归给母后上柱香,再看看国公也好。”说完也不等仪华应声,续道了一句还有政事要jiāo代,就走了出去。
朱棣一离开,朱高炽和阿秋一起走了进来,“母妃,您怎么了?。”见仪华脸色不对地伫立在堂内,朱高炽上前拉着仪华的袖子关切道。
低头看着朱高炽圆乎乎的小脸,一脸的关心担忧,仪华心里一暖,暗道了声“稚子无邪”便牵着朱高炽走到木炕前坐下,微微一笑道:“外公生病了,明日炽儿可要跟着一起去京师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