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倒是说,钓鱼这事,原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只是自己得了趣儿也就罢了,家里总也不缺我们钓的这几条鱼!”忆起在庐山清净悠闲的日子,荼蘼不由得微笑起来。
韩璀细细想着这话,不觉点头赞许笑道:“论起来,确是这个理儿!”
“不过三哥听了这话,就会笑二哥是钓不上鱼儿,只是寻着借口搪塞自己的无用!”荼蘼笑着将手中鱼竿用力斜cha入泥中固定了,反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
山谷的风时时不断,落花便也跟着飘飘零零,打着转儿的落在身上,二人坐在花树下还不多时,衣上已落了不少盛极飘落的花瓣。
韩璀想着这兄弟二人各自所说的话,不由道:“你二哥、三哥感qíng倒好!”
“韩姐姐,你这可就错了呢,”荼蘼笑吟吟道:“你该说,你们兄妹四个感qíng可真是好!”
韩璀微笑回头。却正看到兄弟三人正在一边陪着肃王林垣驰说话。隔着甚远,依稀能听到语声,却是听不清内容。轮廓相似的三张俊朗容颜,玉树临风一般的颀长身材,却是各不相同的气质风度,阳光下,立在一处,看在眼中却是无比谐和,比之一边相貌清俊,气度雍雅的肃王林垣驰有过之而无不及。
得夫如此,此生何求!
她想着,不觉默默的出了一回神,直到那边的季竣邺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朝她微微的笑了一下,她才有些慌乱的别开了头,面上又一片嫣红如霞。再看时,荼蘼却正倚在花树下,安静的把玩着手中的一瓣落花,似全未发觉她有些孟làng的举止,她才略略的安了心。
“在想甚么?”她问着。荼蘼仰首对她一笑,片片细碎的金色阳光透过花树枝gān的fèng隙落在她的面上,零星而散碎,却耀眼的让人一时移不开视线:“在想一句古诗……”
“古诗?”韩璀讶然的挑眉。荼蘼便抬手捧起落满衣袂的花瓣,随意的轻轻一洒,幽香顿时满溢开来。韩璀了然笑道:“好一个‘弄花香满衣’!”
荼蘼抿了嘴儿一笑,指指天上月亮:“今儿晚上,我们再来‘掬水月在手’!”
韩璀笑应道:“好!”谷中虽有风,但三月的chūn风已觉出绵软,带着花糙那独有的淡淡馨香气息。拂在面上更觉清新而温柔,chūn阳和煦而温暖,山谷安静且宁谧,一应下人料理之时,也都轻手轻脚,丝毫不敢扰了主子的雅兴。二女并肩斜倚在花树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知不觉的都闭上了眼,竟自酣然睡去。
一直在旁看着的慧纹见了,便推了推芸桦,各自取了件斗篷给二人遮在身上,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芸桦待走出十步开外,才低低笑道:“亏你准 备的周全!”
慧纹便道:“哪里是我准备的周全,这个却是慧清姐姐特意jiāo代的,说我们小姐一钓鱼往往便会睡着,着我记得外出时带件长斗篷,以防受了风寒!”去岁,季家一门过去庐山时,慧纹原不曾随行,因此对荼蘼外出的习惯其实不甚了然。此次出门,慧清特意唤了她去,将各色事项一一的jiāo待了,故此今儿出门。她才叫芸桦也照着准备了东西以防万一。
“慧清姐姐?”芸桦想了一想,才笑道:“我记得她似乎是你们夫人身边最得用的人!”这话却是带了几分打探的意思在内,毕竟将来若韩璀嫁到季家,陪嫁之人必少不了她。
慧纹看看她,了然的笑笑,她也是丫头,对芸桦的心思哪能不清楚,当下也并不隐瞒,便将季家的事儿一一的说了给芸桦听,芸桦也都细细记在心中。
远处林垣驰此刻恰抬起头来,往潭边看了一眼。目光先是一滞,旋即微微一笑。季氏三兄弟觉出他眼神不对,这才跟着看了来,不觉都是一笑。
季竣廷歉然道:“我这妹子,平日随意惯了,想不到今儿却在殿下跟前出了丑!”
林垣驰眸光微微一闪,深黑的眸中竟快速的掠过一丝近似于温柔的光芒:“不妨事的,这深山小谷,原就安静悠然,最宜小憩,适才你们未来时,我也险些便睡着了!”
季竣邺温和道:“殿下雅兴,原是我们冒失了!”
林垣驰笑着摆了摆手:“人少有人少的乐趣,人多亦有人多的好处!今儿你们若不来,我这一觉醒了,也就该走了,冷冷清清的,便是风景再好,也终觉清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