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琚笑道:“我姓廉名琚,不知妹妹可曾听过我的名字?”
荼蘼忙道:“呀,姐姐便是廉御史家的小姐么?我虽少出门,但也听过姐姐的名字呢。前阵子,我二哥还带了几本诗集给我,姐姐写的诗可真是好!”
廉琚一听这话,不由的眉开眼笑,忙道:“妹妹说笑了,那些诗只是我们这些人闲着无事,胡乱诌的,哪里称得上好!上回我听雯妹妹说你想入会,我一口便答应了,只是她办事太慢,直到今儿才将妹妹带了来!”她一面说,便指着身边的位置唤荼蘼坐。
荼蘼道了谢,这才在她身边坐了。廉琚便牵了她手,指着一边众女,一一介绍给她认识。荼蘼放眼一瞧,却都是些老相识,只不见杜妍。想来杜妍也知道今儿众人齐聚,难免要与荼蘼打照面,因此刻意寻了借口回避了。段玫则一如上次一般,安静的坐在一边,嘴角挂着温雅贤淑的笑容。荼蘼朝她一笑,这才抿了唇儿,浅浅笑着,与其他人等见礼。
众人忙乱了一回,廉琚便兴致勃勃的笑道:“听说妹妹有一串上好的南海走盘珠手链,不知可否给我们看看!”她口中说着,目光已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荼蘼的右手腕上。
荼蘼面色微微一红,低声道:“其实……这珠子……也并没有那么名贵……”
廉琚笑道:“不管名贵与否,只给我们看看罢!听说这珠子可漂亮得紧!”她一面说着,便已伸出手来,qiáng行拉住荼蘼的手腕,掳了袖子便要看那珠串。
正文 30 戏台下的戏
荼蘼手上的那串珍珠。原就是天下最上好的珍珠,自然也并不怕人看。廉琚执着她的手腕细细的看了一回,不由的叹息道:“这珠子虽是珍贵,毕竟也不过是个死物。依我看来,这东西所以珍贵,正是由于戴在了妹妹腕上,看!多么相衬!”
廉琚虽是个大嘴巴,但她xingqíng慡直随意,又不似一般少女那般小心眼,爱斤斤计较,因此在众人之中人缘甚好,她这话一出,众人也都不由的点头,各自夸赞了几句。
荼蘼轻笑道:“多谢姐姐夸赞!不过我想,这珠子若戴在众位姐姐身上,也是一般好看的!”她其实只是随手一口,却并没想到,只因她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弄得京中闺秀大爱珍珠,人人以腕带珠串为美,一时倒弄得京中珍珠价格愈发上涨。愈涨还愈是买不到。
众人说了一回话,便也熟悉起来,廉琚亲手去了一只白瓷酒杯,为荼蘼倒了一杯酒,笑道:“这酒乃是我特意从家中带来的,原是我家四叔出使西域之时带了回来,名唤葡萄酒!四叔不喜这酒绵软,便将它分了与家中的众姊妹,独我分的最多,妹妹不妨尝尝!”
荼蘼忙谢了,便捧起酒杯,浅浅的啜了一口。西域葡萄酒,在京城虽不多见,但她从前却也是喝过的,且颇合她口味,不过这话,她如今可不能说出来。
发觉众人都在看她,她便带笑晃了晃手中的酒盅,作出一副新鲜的神qíng道:“从前听人写诗说‘葡萄美酒夜光杯,yù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心中总觉这酒该是浓烈无比,却不想今儿喝了这酒,竟是这般醇厚绵长,并无丝毫杀气呢!”
她这话一出,众人不觉各自都笑了起来。廉琚笑道:“妹妹想的倒周到,我们今儿在这里喝了不少,却还真没一个人竟能想到这个呢。还真是白糟蹋了这酒!”
她说的理所当然,好在一边的人都知她素来秉xing,倒也无人计较她的言语。
荼蘼浅浅笑着,拿了酒盅轻轻的晃了一晃,一缕阳光透过头顶密密的竹叶fèng隙,恰恰的落在她的杯中,将那酒液映照得一片浑然嫣红,反she出梦一般浓重绚丽的光彩。
廉琚恰好看到了,不由哎唷了一声,恍然道:“我可算明白何以古人要以夜光杯来喝这葡萄酒了!”她这一大惊小怪,倒弄得众人尽数朝她看了过来。廉琚兴奋道:“你们来看,这酒颜色好生鲜艳,阳光一照,更是血一样的红。令人不由的热血沸腾呢!”
旁边岳侍郎的女儿也是个聪黠之人,闻言不觉惊叹道:“原来如此呢,难怪从前诗人饮着这酒时,竟会想到战场,敢qíng是喝着这酒竟觉如饮敌酋之血了!”
这话一出,在场诸人不觉各个恍悟。荼蘼右手边那名生的甚是娇弱文秀的少女,正在慢慢啜着杯中美酒,忽然听着如饮敌酋之血。不由的一阵反胃,下意识的捂了嘴,嗔道:“岳姐姐又在恶心人家,照你这说法,喝这酒便是如饮血水,这酒,叫人可怎么敢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