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抬起手来,抚住胸口部位,这里,是真的还有那么一个没能解开的结么?
怔了半晌,她才忽然想起稍早林培之jiāo给她的那只匣子。她取出匣子,打了开来。匣子里头,装着一粒桂圆大小,呈半透明状的rǔ白圆珠,珠内云蒸雾绕,观久令人眼花目眩。
与前不同的是,这粒珠子的中心部位,有着一团小小的黑雾,似乎在彰显着它的功勋。
荼蘼无语的注视着手中的这两粒珠子,半晌,才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是夜,荼蘼辗转反侧,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摇了摇头,她索xing披衣起身,缓步走出房间。屋外月色明净,云淡星稀。深夜的风chuī在身上,却仍带着夏日所特有的闷燥之气。在翠竹轩小院内走了几圈后,荼蘼的心qíng却是愈加的烦躁不宁,她索xing走出翠竹轩,一路往南往浣花溪行去。
浣花溪内,流水落花,一似以往。聆音亭内,水流依稀如故。她在亭子里头坐定,却又觉得无事可gān,便自然而然的将目光落在了那张大理石桌上。记得那日林培之很轻易的就打开了这张石桌,取了两坛酒出来。她细细的审视着这张桌子,试图找出那个应该并不复杂的机关。
这张石桌形制颇有些古色古香,桌边上,大刀阔斧的雕着数条螭龙,没有过多过细的线条,却自有一分扑面而来的俐落之气,显然亦是名家手笔。荼蘼伸出纤细的小手,慢慢抚摸着这几条螭龙,试图找出可以活动的地方。身后却忽然有人道:“机关是南面靠左的那颗龙睛,按住它,右转三圈”
这声音来的极是突然,在这静谧到只余落花流水、清风涟漪的夏夜里头,显得格外的突兀。若是常人,怕早被惊了一跳。荼蘼却是头也不回的答应了一声,很快绕到石桌南面,寻到那颗龙睛,牢牢按住,往右连续的转动了三圈。石桌发出一声轻响,缓缓中分而开,露出了桌肚内的数坛美酒。
荼蘼欣然轻呼一声,提起一坛,头也不回的丢给了后头那人:“上次你请我喝酒,今儿换我请你”
那人听得失笑起来:“想不到你倒是深谙借花献佛之道”
荼蘼又提出一坛酒,回头对了那人莞尔笑道:“眼前有花,身侧有佛,自该顺势而为至于其他,且留待他日再说罢”她说着,理所当然的一指面前的石桌:“你来把这个阖上”
她身后那人,自然便是此地的主人林培之。林培之料不到她竟会这般态度自然且顺理成章的支使自己,怔了片刻后,方始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她身侧,抬手在那条螭龙的龙爪部位轻轻按了几下,石桌又是一声轻响,很快恢复如常。
荼蘼四下看了看,笑道:“往**是主人,不过今儿,且容我作一回主罢”她说着,便提起自己的那坛酒,径自走下聆音亭,便在浣花溪边随意的寻了一棵花树坐了。
浣花溪两侧,非止花树成行,树下更是芳糙如茵。显然王府内的仆从,对此处的打理极是jīng心。
荼蘼随意的一提裙裾,便靠在花树上坐了下去。林培之紧随在后,亦是一撩前襟,席地悠然而坐。荼蘼拍开酒坛泥封,揭开红绸,小心的仰头喝了一口酒:“这酒的滋味其实也只一般,但我独喜它的香气”荼蘼酒并非天下名酒,而宝亲王府内的这酒 ,显然乃是新酿,至多不过三四年的窖藏而已。对荼蘼这等虽不好酒,但却尝遍世间美酒的人来说,味道自然算不得如何突出。
但这酒的气息却极是馥郁芬芳,酒坛初开,便觉香气四溢,一似夏日荼蘼幽香。
林培之斜倚在花树上,虽也拍开了泥封,却并没喝这酒。听了荼蘼的话,便轻笑了一声,答道:“你爱这酒的气味,我却独爱这酒的名字”语声淡淡的,却自有qíng意内蕴。
荼蘼闻言微微一震,忽而舒展五指轻轻敲击着手中的酒坛,曼声吟道:“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夜深寂寥,她的声音便随着淡淡的夜风飘散开来,和着浣花溪的水流之声,清越悠长之外却又别有一番婉约悲凉之气。
林培之静静听着,顿了片刻后方才摇头道:“词固是好词,只是有些不吉利”
荼蘼略微偏首的对他一笑,答道:“我从前很爱荼蘼花,觉得它开在百花落尽之际,无意争艳,却自一枝独秀,清秀兼且高傲……”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许久没再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