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竣邺苦笑起来:“事qíng一日不曾确定,我都还不想告知爹娘。爹娘如今隐于苏州,过的正是神仙一般的生活,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又怎忍心……”
季竣灏听着这话,倒也深觉有理,不由的叹了口气。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好一刻,季竣灏才道:“只希望这些事儿,都只是我们在庸人自扰”季竣邺默默点头。
只是二人心中其实都明镜也似,知道此事只怕绝非巧合。季竣灏又坐一刻,便起身辞了出去。季竣邺一来是心中有事,二来又是自家兄弟,故而也不曾留他,便由得他去了。季竣灏出了清平侯府,在门口略站了片刻,走了几步,却又忽然折了回去,直奔榆钱巷去了。
他到榆钱巷时,已是将晚未晚时分,暮色清远,四下里已有朦胧之感。巷口的老榆树下,纳凉闲话的街坊却比先前来时更要多了许多。季竣灏大略的打量了一回巷口,知道此刻进去,难免引人注目,因而只是在远处细细看了一刻,便即转身离开。回了宝亲王府后,他在往翠竹轩的那条边上踯躅了片刻,却终于还是没有过去,只快步往自己所居的小院行去。
才刚走到院子门口,他便见着院内正有人闲闲的立在一棵开得正秾艳的石榴树下。单薄而无太多装饰的青色衣衫在晚风中猎猎飞扬,将她修长姣好的身形尽数显露无遗,却是冼清秋。
季竣灏怔了片刻,才走上去,叫了一声:“清秋……”
冼清秋旋风般的回过身来,对他挑眉一笑,尽显勃勃英气:“你可算是回来了”
很显然的,她已在这里等了好一会了。
季竣灏有些无措的应了一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因抬头看看天色,问了一句:“你吃了没有?”
冼清秋抿嘴一笑,答道:“还没有不过我已令他们备好了晚饭,只等你回来。待用过了饭,我们再一道去那榆钱巷探个究竟”
正文 19 绑人
季竣灏听了这话,不觉又吃了一惊,讷讷道:“你……你是怎么知道……”他确是打算夜入榆钱巷高宅,好去寻清雅及慧清两个,将所有事qíng都问个清楚明白。至于打糙惊蛇什么的,他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毕竟如今事态诡异,别人如何他是不理的,左右他是等不下去的。
冼清秋笑道:“你那急xing子,别人不知,难不成我还不晓得”
暮色已降,月儿将升未升,但以季竣灏的目力,却仍能清晰的看到冼清秋面上的关切与眸中的担忧。心头猛地一热,他一把抓住冼清秋的手,轻声却极坚决的说道:“清秋,别人如何,我理不得但我季竣灏有生之年,绝不会作出任何有负于你的事儿来”他今儿所受的刺激实在不可谓不大,自小到大,他目中所见,都只有父亲对母亲的百般呵护,与母亲安详温慈的满足笑容。父母在他心中从来都是神仙眷侣一般,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竟也会出现过慧英这样的人。
冼清秋万没料到他竟会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怔之下,顿时霞生双靥,既觉尴尬又觉甜蜜的轻轻挣了一下后,低声道:“你这人,怎么忽然便发起癫来了”她与季竣灏不同,才刚懂事,她便知道父母之间绝称不上恩爱二字。但也从没想过父亲居然会起了杀妻之心。
而四年前的那场变故,也彻底的冷却了她的心,让她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儿。也正因如此,她乍一听见众人的言辞,便已隐隐的猜到了一些内qíng,只是没有说出而已。
而其后,季竣灏的迟迟未归,却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为防季竣灏太过冲动之下,作出什么事儿来,她决意在这个院子里头等着他,不管他想要做什么事儿,她都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
她与季竣灏真正开始jiāo好,其实还是在四年前季竣灏去了南渊岛后。季竣灏的慡朗随和与潇洒使得他不管到了哪儿总会有着极好的人缘。他们因酒而结缘,混得熟了之后,她便时常邀他一道饮酒谈天。酒多郁郁之时,也会与他谈起自家的事儿。这些事儿本该是难以启齿的,但没什么理由的,在他面前,她竟能坦言相告。而他也总是尽力开解。由他的言语之中,她能感觉出他对父母由衷的孺慕敬爱,及他们兄妹之间深挚的qíng谊。而这些,都是她所不曾拥有的。
相处的时日愈久,她益发感觉出他的好来。于是开始无意识的在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最终她有些胆怯的发现,不管他淹没在多少人中间,她似乎总能轻易的一眼找到他。这个发现让她大大震惊,她不由自主的开始躲着他。直到那个雷雨的下午那天,她原是一人坐在亭内独饮,可他却自己找了来。他大咧咧的嚷着;喝酒怎么也不叫我而这句话,让她在那一瞬间真有种异乎寻常的冲动,想要一棒子把他给打死。她已躲了他那么久,可他居然毫无所察。她气愤的将手中的酒坛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叫他喝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