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长久地抚摸,玉的表面已变得圆润光滑。握在手中,隐隐能感受到微凉的气息,竟与她的镯子的质感十分相似。但是现在正值隆冬,她也不能确定这微凉的气息是玉本身散发出来的,还是这寒风所致。
再次抬头,楚吟依旧是那样背对着她。慕容舒清轻叹,这玉玲珑是他亲手雕刻而成的吧,上面无处不显示着他的个人风格。
天色渐晚,本就寒冷的风更是刮得张狂,只是这梅林间,无论是傲立枝头的红梅,还是迎风而立的艳影,都似乎要与这劲风一较高下般对立,唯有已经将身上的棉衣裹得严实的慕容舒清受不了地轻颤起来。
正当慕容舒清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不语的楚吟终于说话了,只是那幽然的声音蕴涵着清冷与伤痛,“下阕原来的主人是我的师妹,也就是莫残的母亲。二十年前留给我的只有她的尸体和这个孩子。”
他与她,同拜一师,算得上青梅竹马,他习医术五行,她学琴棋书画,两人从小感qíng就很好,本来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一对,然而她最终爱上了别的男子。罢了,若是她能幸福,他便也无憾,只是为何最后留给他的,仅仅是临终前的一句托付和一声保重?
他要找到那个带走她的男人,还有杀她的人,可是二十年了,竟是找不到任何线索,就连她十岁那年,他用师傅传给他的玄冰玉雕刻的玉玲珑也一同消失了二十年。他猜想,这世间传闻的通天灵玉,或许与她的死有关,所以,他一定要找到下阕。
虽然没能看见他的表qíng,慕容舒清仍能感觉到他的伤痛。原来他和莫残之间,竟还有这样的渊源。然而正是有着这样的关系,他对莫残的收养,也就显得更为不易。一个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一个是她与另一个男人的孩子,这简直是一种煎熬。
只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楚吟一定已经寻找多年,至今仍未能找到,她又上哪去找呢?不得已,慕容舒清轻声说道:“你找了二十年都没有找到的东西,你认为我可以找到?”
似乎有些累了,楚吟低声叹道:“很多东西是看缘分的,我找不到,不代表你找不到。”他与她,是注定无缘吗?他找了二十年,竟是杳无音讯。
不忍再拒绝,慕容舒清平淡却认真地回道:“我尽力而为。”
走至楚吟身后,慕容舒清轻轻将手中的玉玲珑递回去,只是楚吟并没有收下,那双令人迷醉的眼注视着前方,似乎在看不远处的傲梅,又似乎注视着更远的远方。最后楚吟轻声淡漠地说道:“你拿着吧。”说完,决然而去。
慕容舒清愕然地立在原地,这不是他珍视多年的宝贝吗?为何最后又jiāo给她?被寒风卷落的梅瓣,时断时续地在慕容舒清身边风舞,她伸手接过一片落梅,轻笑地摇摇头,对于qíng殇,她还是不懂。
冬夜总是不会特别寂寥,寒风刮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就连门窗,也被风chuī得吱吱作响。早已经睡下的慕容舒清被门的响声惊醒,细听之下,并不是风chuī门扉的声音,而是有人在敲门。可是这么晚了,谁还会敲门呢?压下心中的疑惑,慕容舒清问道:“谁?”
“主子。”门外,是一道冷硬的男声。
是炎雨。慕容舒清立刻起身,他这个时候来找她,必是有十分重要的事qíng。她披了一件厚重的棉袍,点了灯,给炎雨开了房门。
借着手中的烛光,可以看到炎雨的脸色并不好看,本就刚毅冷硬的脸上,现在布满了yīn霾。
“怎么了?”慕容舒清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炎雨剑眉紧蹙,冷冷地说道:“东隅送往临风关的八万石粮食于昨日凌晨被全部焚毁。”
“什么?”炎雨的陈述差点惊掉她手中的烛台。
将烛台放到矮几上,慕容舒清深吸了一口气,她让自己有些紊乱的心绪平静下来,细问道:“说清楚些。”
炎雨依然冰冷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昨日卯时,在距临风关一千里的葭度镇官道上,八万石粮食被全部焚毁,押送粮食的侍卫及官员全部被杀害,没有一个活口。”
原来有人想要舅舅和她的命,就是为了今天。若是户部尚书和慕容家的主事者双双而亡,那么东隅想要快速再调出八万石粮食,绝对是不可能的事qíng,这样一来他们的计划就是天衣无fèng了。
慕容舒清在桌前的木椅上坐下,素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问道:“那现在临风关的qíng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