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脑门上全是汗,赶紧拱手,回道:“大爷,我们开的是客栈,住的都是过往的商旅,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啊。”老天保佑,客栈里千万别有他们要找的人啊,不然他就死定了。
商君微低着头,暗暗打量着这一行人,他们应该不是官府的人,衙役执行公务,何以不穿官服,这些人眼神jīng锐,气息绵长,武功极高,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在找什么?会与舒清有关吗?
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商君忽然发现,站在他对面的一个布衣男子有些可疑。他应该也是来投宿的吧。一身蓝布棉衣,破旧而单薄,头一直低着,不时往门外看,发现外边也有人看守之后,他就慢慢地向这边站,最后在他们身后站定。这人是谁?他在躲什么?
黑衣男子看过大厅中的人,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开始将注意力转向商君一行。
上下打量了他们二人,在看清他们长相的时候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如常。男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秦修之坦然地与他对视,笑道:“我们兄弟是福溪人氏,出门探亲,现在正要回家。他们是我们的护院。”
护院?这些人可不像是普通护院,这两人的气质更不像一般的富家公子。不过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找人,看他们不是要找的人,黑衣男子没有再和修之纠缠下去。正要转身,却看见他们身后,突兀地站着一个衣着破旧的男子,自始至终低着头,与他们站在一起很是不配。指着那人,黑衣男子问道:“他呢?也是你们的人?”
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了布衣男子身上,只见他一怔,头更低了。秦修之刚要否认,商君却先一步朗声回道:“是,他是我家马夫。”
“马夫?”黑衣男子缓步走近,绕着布衣男子走了一圈,最后在他面前站定,沉声说道:“把头抬起来。”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如果让那人逃了,他自己也命不久矣。
锐利的眸,bī人的气势,布衣男子惊得瑟瑟发抖,一路往后退,却仍是低垂着头。黑衣男子见状,身手敏捷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布衣男子的衣襟,喝道:“把头抬起来!”
布衣男子紧张地搓着手,衣襟被人提着,他只得将头慢慢抬起,眼睛害怕得紧紧闭着,前额被乱发覆盖着,大半个脸颊上布满了暗红的疤痕,像是被烈火肆nüè过一般,狰狞恐怖,根本看不清长相。大厅里的人见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移开视线。商君走上前,轻轻抓住布衣男子的肩头,将他拉过来,笑道:“他儿时脸被火烧伤了,一直很自卑,平日里不敢抬头看人,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刚才看似不经意的一拉一拽,他已经看出眼前的瘦弱男子亦是习武之人,且修为极高,不然也不可能做到要放就放,要收就收。黑衣男子的注意力转到商君身上,布衣男子立刻又低下头,诺诺地退到商君身后。
商君自若地与之对视,笑得谦和坦然。黑衣男子一时竟忘了接话。
几个黑衣人从后院、楼上下来,在男子背后站定,恭敬地回道:“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走。”又看一眼商君,黑衣男子没再说什么,率先走了出去,一行人迅速消失在客栈外。
果然是训练有素,想到刚才趁着拉扯的时候,轻抚了男子藏于袖间的腰牌,商君的脸色越发凝重。那是铁甲军的腰牌,四年前,他就见过无数次!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可是身后这人?
掌柜的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刚才的一番变故,他也看出这白衣公子一行人,必是有来历的,于是赶紧迎了上去,讨好地笑道:“公子爷,您的上等客房已经准备好了,楼上请。”
商君轻轻点头,朝卫溪使了一个眼色,便与修之一同上楼去了。
布衣男子始终低垂着头,看黑衣人离开了,商君也上了楼,正想悄悄从旁门离开,却被卫溪一把抓住了胳膊,力道不轻不重,却是怎么也挣脱不了。布衣男子一怔,皱眉看向卫溪,只见他面无表qíng,目不斜视,只是手上使了暗劲,让他不得不随着他们一起上楼。
卫溪推着布衣男子进了商君的房间。商君和修之正在喝茶,男子一进来,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卫溪捏痛的手,一边又惊又怕地叫道:“你们想gān什么,为什么抓我!”
商君悠闲地喝着茶,漫不尽心地笑道:“边城内想抓你的恐怕不是我吧,你要自投罗网我也不好拦着?只是我刚刚救了你,你现在出去是想要连累我?”清明的眼直视那张能让人惊声尖叫的残颜。布衣男子随即觉得在他面前做戏,可笑而滑稽。收起惊恐的表qíng,立直腰背,男子朗声笑道:“多谢公子刚才出手相助,只是若我留在这里,才是真正地连累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