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走得早,今天就只有她一个人。沿着那京城中的大街小巷走着,宁云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然有些迷茫。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她是民,而她的仇人,影影绰绰的却好像不止是官,还是皇室。这还有斗下去的必要吗?不要说是这皇权至上的古代,就算是她前世所生活的那个年代,只怕也是没有斗下去的必要的。
问题在于,就算她愿意撇开这一切过简简单单的生活,从此不管过往。那真正和白氏夫妇有着血缘关系的白宁心、白宁贤又怎么能罢休?遭遇了灭门之祸的云梓轩、青罗、穆沐又怎么能罢休?
站在街角有些出神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宁云只觉得脑门一阵阵的生疼,觉得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想来想去,等宁云看到街角斜对面一个卖牛ròu饼的人的时候,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人选。
她所想的当然不是只见过一次面,并且给她吃了一些乱七八糟东西煮出来的牛ròu汤的老鬼,而是那个带着她去见老鬼的人。
忘川和老鬼虽然看起来都是学医一样的江湖郎中,但是毕竟是江湖中人,而且忘川虽然和白氏夫妇私jiāo不错,不过却比穆沐云梓轩他们都大上十多岁,处事自然考虑的更为周详,也不会因为冲动而带着所有人陷入绝境。
越想越觉得找忘川来商量是个好办法,宁云脸上这才带上了点笑容。她摸出自己的荷包见里面还有些碎银和铜钱,这就走到街上一些水果铺子前买了点水果,这才找着忘川上次带她走过的路,一路摸索着到了老鬼的牛ròu饼铺子里面。
那老鬼见了宁云倒像是有些吃惊,再看只有她一个人,就有些迷惑了。
“三姑娘,这是……”
“给我来碗牛ròu汤,一份牛ròu饼,加上一碟子的盐水煮豆子,我在这里等个人。”宁云笑着走了进去,径直坐在了上次坐的地方,转头看着老鬼托着一条瘸腿在忙活,突然觉得看起来生活潦倒的老鬼都比她幸福。
她过的这算是什么日子,整天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而且还要勾心斗角一样的猜测着到底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
而看看老鬼,过的才算是潇洒自在的日子。
宁云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牛ròu汤,顺便帮老鬼看着店铺,没多久,忘川就跟着出去的老鬼一起进了店门,老鬼看了他们一眼,倒也格外的知趣直接大大咧咧地说让忘川帮忙看着店铺,他要出去收牛ròu。
等到老鬼走了,忘川这才顺着声音走到了宁云的对面坐下。
宁云看着忘川泰然自若的样子,迟疑了半天,把一小碟子的豆子都吃下去了一半,这才开口:“在丽州的安德王爷用的信封上有云梓轩曾经提过的标记……”
接着,她就把所有的事qíng都细细地对忘川讲了一遍,其实之前发生的事qíng,忘川都知道,只不过宁云这么一说,整条线索就更加明朗了起来。
白、云、穆三家暗中的身份是盗墓者,而且似乎还藏着一些古墓中的东西,而所谓复仇者的背后却有一个神秘的组织,现在又牵引出了一个皇室血统的王爷,还是当年皇上格外看重的王爷。
就算宁云对这个时代没有太多的了解,也在无意中听过丽州的名头。那可算是富蔗之地,气候又好。每年的税收只这一州就站了十六州税收的十分之一。新皇上位才几年,正是稳固皇权的时候,竟然把这么一个富蔗之地赏赐给了这个安德王爷,不得不说这安德王爷是皇恩浩dàng了。
联想到这些,宁云突然有些怀疑,当年他们几个人的爹爹不会是挖到了皇帝的祖坟,才会遭到追杀的吧?
然而想想又不像。如果皇室真的被挖祖坟了,只怕根本就用不了十多年,更是不用暗中布置什么的,只皇权这一项就足够让三家所有的人死上几十次了。
“头疼。”宁云苦笑着接过忘川递过来的茶,谨慎地轻轻抿了一口。顿时觉得口齿生津,一股清香在齿fèng之间不断的蔓延,“忘川师傅,你说,这样的事qíng,我该不该告诉他们几个?不告诉吧,对他们不公平,但是如果告诉他们,他们一时冲动的话,只怕是会酿成大祸的。”
“你倒是比所有人想的都透彻,”忘川低声叹息了下,手中端着的是同样一杯茶,他喝了两口,然后才低声说:“依我看,这事确实是需要瞒着那几个人。不要说宁贤了,就连看起来向来稳稳妥妥的云梓轩,只怕在隐忍了这么多年之后,有了确切的消息也会冲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