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张济急急问了出来。
“天高皇帝远。”画儿坦白地说道。
“武家几代来都是忠心耿耿,从来没有不是的地方,安分守己,又怎么会生出什么事qíng来呢?”长公主被这一番话惊住,又急切问道。
画儿轻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太安分了,所以才是麻烦啊。南方富庶,每年的岁贡对他们来说,恐怕不值一提,便纳了上来,也没有甚么大不了的。若是武家的封地收入都归了朝廷,那么就再来十个chūn江水患,也不必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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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隔座送钩chūn酒暖
众人想着画儿的惊人之语,不由得各有所思。画儿也不说话,只想着自己有没有说了什么不是的话,不要惹来麻烦才好。正忐忑不安间,却听见那坐在上首,眼眸锐利的男子问道:“小兄弟的话极是,但不知是否有解决之道?武家世代都没有什么错处,若想拿他们开刀,却是极难的。”
画儿闻言却低了头,手中捏紧了折扇,只在心中犹豫半晌。圣景帝却也不急,只坐在那里,心思百转千回。这藩王一事,在自己心里已是梗了许久,只没想出一个解决之法来。本以为满朝文武,都只把眼光放在了夷狄与chūn江水患上,却没料到今天自己的心腹大患被一个不知是男是女,尚且稚弱的人说了出来,心中震动可想而知。他本不是心胸狭窄之辈,听画儿这一说,竟以国策垂询。只见画儿低头犹豫,qíng知是有什么地方为难。他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今天若是换了别人,就是命锦衣卫严刑拷打,也是要问出来的。此刻见画儿烦恼,却不忍心再bī迫,只是静静等候。
半晌,却见画儿默不吭声,只又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圆圈,又在圆圈中画了一道线,分为两个半圆。再画几道线,分别将两个半圆又分成几个扇形。待要再分下去,帝皇聪敏之极,已明白过来,不由惊喜jiāo加,长叹道:“我——那皇帝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法子!”画儿见他解出自己举动的意思,心下喜悦,毕竟还是小孩心xing,抬头嫣然一笑:“他笨啊!”话刚出口,便惊觉不对,懊恼之下,显出了惊惧之色,直在心里面暗暗叫苦。圣景帝见画儿那粲如chūn花的一笑,已是有些怔忡了,再见她怯生生地向众人看来,面上有惊惧之色,不由微微一笑,向众人使了个眼色,朝画儿说道:“小兄弟方才说了什么,我竟是没有听清楚,可否再说一遍?”画儿如蒙大赦,不由松了一口气,只拿话搪塞了过去。
眼看时间不早,又恐自己说错做错什么,画儿便起身告辞,带了晴霜晴雪下楼去。帝皇也不阻拦,任由她们去,却带了众人回宫。临走时瞧见画儿的折扇忘在了桌上,便随手拿起放在了袖中。待上了车,方隔帘吩咐一句:“上官,你会同锦衣卫裴卿,查清了他的身份来。”
画儿带了侍女回到柳府,路上心中惴惴不安,只想着今日做法是对是错。晴霜看她忧心,便拿话来劝解:“姑娘不必想了,那位公子说的是,对错只在人心,姑娘想说便说了,又有什么要紧的?我素日里看姑娘最是潇洒的,今日竟也拘泥起来!且把心放宽了罢!”画儿听了这话,又细想一想,方笑开了颜,只是心中仍有不安。却听晴雪说道:“我们素日在谷中时,也常听谷主谈些国事的,只是谷主也没有姑娘这种念头。”画儿心道,你们谷主虽与世无争,但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竟是旁观者清了。
此时帝皇却在车上与长公主说话。
“皇姐看,是男是女?”帝皇思忖半晌,方问出一句。
“这可难住臣妾了。按说这男女是极好分辨的,便是有男生女相的,或是女子像男子的,从相貌,气度,衣着上都可以看出破绽来。今日那位小公子身着男装,说是男,可长相实在不像是男子,说是女儿,可他看去洒脱出尘,虽有些稚气,也是一身谪仙气质。女子总有脂粉之气,没有这等大方风度的。年纪尚小,看不出喉结,但他没有耳孔。这臣妾竟也分辨不出。”
帝皇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眼看快到宫门,一个身形彪悍的侍卫奔过来,向上官锋低语几句,上官便至车旁,俯身轻道:“陛下,跟着的人说,那公子进了柳府。太祖有遗旨,‘谍不入柳府’,您看——”车中传来一声“罢了”,上官便恭谨退下。
“柳府?”圣景帝皱眉,旋即从袖中拿出那把折扇来,打开一看,不禁微笑。这字迹,分明是书那一句“天子重英豪”的人。既有了柳府这线索,事qíng倒也好办。再细看看提在扇面的诗,便将折扇递与长公主:“朕知皇姐思念父皇,但还以这首诗为念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