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回来,回禀说娘娘在看书,南安侯夫人已到西内去了。帝皇便丢下御笔道:“摆驾昭阳殿,这样成日里看书,与眼睛却是不好了。朕瞧瞧去,赐众位爱卿午膳。”大臣们谢了恩,恭送圣景帝出了乾清宫。
御驾到了昭阳殿,见女官内侍们俱都屏声静气的,想是画儿在休息,便摇手止住通报。沈尚宫回说娘娘在偏殿,圣景帝便带了人往偏殿来。刚到了殿门口,却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小乖……别哭……”抬眼望去,却见画儿怀里抱着一个红肚兜儿的小娃娃在哄着。圣景帝不禁怔了一怔,站在了殿门口。画儿背对殿门,专心哄着那小娃娃,也没有瞧见有人来。晴霜晴雪瞧见,正想提醒,却被帝皇用眼神止住。
小婴儿被温柔的哄着,渐渐的止住了哭声,趴在画儿的肩上,小手挥舞着,抓住她头上的玉簪便拔了下来。原本被梳成髻的长发顿时散落在肩上,小婴儿一手抓着玉簪兴奋的挥舞,一手抓了一缕头发就往嘴里塞。
“小笨蛋,这不能吃的。拔了我的簪子就这么高兴啊?你饿了是不是?”画儿连忙一手抱着婴儿,一手从他嘴里拿出自己的头发。小娃娃兴奋的张开小嘴,露出已经长出来的小牙,“咯咯”笑了。
“快看快看,他笑起来好可爱……”画儿兴奋的转身叫晴霜晴雪来看,却瞧见了殿门口的圣景帝,笑容顿时凝在了脸上。圣景帝看着那个笑容,不禁想起了博雅楼上画儿说“他笨”时的那一笑,两个笑容俱是一样的粲若chūn花,丽若朝霞,他看得心dàng神驰。一旁的女官内侍们瞧见,也不禁惊艳,就是这么灿烂的一笑,让后宫那三千粉黛全无了颜色。
“画儿——”圣景帝qíng不自禁的唤出了口。
“陛下圣安。”画儿抱着小娃娃屈膝行礼,让圣景帝再一次有了挫败。
“这是谁家的?”帝皇走到她旁边,瞧瞧那小娃娃。自她入宫以来,他何曾听到过方才那样的娇嗔笑语?帝皇瞪着那安安稳稳趴在画儿怀里的小子,心里不禁有些不平了。
“回禀陛下,是南安侯夫人的。”画儿刚回了话,就有女官来说,南安侯夫人在宫门等候,因见御驾在此,就不来行礼了。画儿犹舍不得那小孩,圣景帝越发不忿,将那小娃娃丢给高远,命他抱给南安侯夫人。高远领命去了,暗笑陛下这醋吃的真是没有道理。
在昭阳殿用过了午膳,趁着画儿午睡,圣景帝叫过高远来:“等娘娘午睡起来,宣太医到昭阳殿来。”本来,她的身子被毒侵过,原想着慢慢给她调养,是药三分毒,用急药的话容易伤身,只在每日的膳食里适量的补起来。趁她睡时也给她搭过脉息,只觉得轻微积弱,那千针结络对她身体的损伤很大,yīn气侵入脏腑,体质虚寒。原想着子嗣等她身子好些再说,毕竟孕育孩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qíng,怕她身体受不住。可今日看来,一个孩子,可以让他更能留住她的人,她的心。
九华帐被密密实实的掩着,画儿倚坐在chuáng榻上,心中转着念头。自己这几日没病没痛的,而且自己也是医生,gān吗要叫太医来?帐外传来恭谨的声音:“请娘娘伸出手来。”是他?太医院的huáng医正,自己进宫前去长公主府上的那回,就是碰到他在给长公主看病用药。自己看了药方,还往上面添了两味,他对自己的药理赞不绝口,偏偏今日是他来。
画儿从帐中伸出手去,再一次腹诽这恼人的礼数。看病就是看病,医生病人都堂堂正正,心里存的是救死扶伤的念头,有什么不好见人的?偏要躲在帐子里,遵循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真是没有qíng理!huáng医正转过头去,伸手搭了脉,便退出了内殿。
“如何?”圣景帝在外殿等着,换下了龙袍,看上去颇为闲适。手中正拿了一卷书,见他出来,便开口问道。
“启奏陛下,若臣诊得不错,娘娘的凤体应是受过剧毒侵蚀,yīn寒入腑,整个体质被改变。且应是用的千针结络解毒,不然对身体脏腑的损伤不会如此大。但看样子已经调养过好一段日子了,如今又是夏季,没有什么大碍的。”huáng医正跪下,小心的回着话。
“嗯。爱卿开个方子,尽快调养贵妃的身体,拔除yīn寒之气就是。”圣景帝说了一句,huáng医正心领神会,明白帝皇是想尽快有子嗣,便开了药方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