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问,满屋兄弟面面相觑,二当家摸着下巴摆出个若有所思的样儿,沉默持续了有一会儿,谢乾一拍桌子,低声喝道,“三儿因为这事儿把命都搭里了,怎么着,非让我从头查起?你们了解我谢乾的为人处世,这事儿要是我查出来,就别怪我到时候翻脸无qíng。”
猛击扶手,谢乾起身,不再看任何人,直接出了大堂,留下一屋子面色凝重的兄弟。
二当家不着痕迹的扫过众人,每一个兄弟的表qíng,都尽收眼底。
一个时辰后,谢乾的房门被敲开了。
……
谢乾这绺子,宽阳官府不是不知道,但他不在宽阳城惹事儿,不抢官道的商客旅人,也不在附近做‘生意’,所以他这绺子基本没人知道。
谢乾与官府暗地中早有勾结,逝修能拿钱让官府替他办事,谢乾同样能养着官府,让他们对自己的存在视若无睹。
他们的关系一直很稳定,直到谢祖德出了事qíng。
他和谢祖德是堂兄弟,这么多年几乎没碰过几次面,就连有生意谢乾宁可去照顾别人也不去找他。
可那天,没了舌头的谢祖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站在他面前,求他看在他们流着一样的血的份子上帮他一把时,谢乾答应了。
一是看他可怜,再是不想和他再有瓜葛,他不帮他,谢祖德也没人肯帮忙,他还是会缠着他。
所以他和宽阳官府打了声招呼,并保证这是仅有的一次‘生意’,宽阳官府见那是逝修的人,也知道那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的逝修惹不起,权衡之后,官府表示只要不动惟公卿,他们不管。
谢祖德只是说需要笔银子东山再起,他说逝府有钱,既然是他们害他沦落至此,他们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绑架勒索简单,一旦牵扯起个人恩怨就麻烦了,谢乾帮他也因为这家伙只是图财。
他绑了铜锁,让惟公卿把银子送来,他也知道谢祖德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特意让三当家跟着,把那惟公卿打个半死不活就当给他出气儿了。
谢乾越想把事qíng简单处理了,这事儿反倒是弄的越来越麻烦。
他没想到三当家竟然跟着谢祖德一起瞒他,如今把命搭里,也算他咎由自取。
按照他们这行的规矩,ròu票不会带到jiāo易地点,而是点清赎款之后把藏人的地儿告诉对方,让他们自己去取。
谢乾gān了不少买卖,就如他跟惟公卿所言,他讲的就是个诚信,只要对方不惹事儿,他没撕过票。
可这次,三当家他们设了这个局,他们没打算放过惟公卿,要不是惟公卿先发制人,这麻袋一开,就算他没当场毙命,也会落个缺胳膊少腿的下场,谢祖德要的就是他这个人。
谢祖德的心思,绝非惟公卿想的那么简单。
昨儿他发了火,二当家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谢乾回去之后他就查了查,寨子里都是自家兄弟,几句话也就问清楚了,现在谢乾什么都知道了。
他窝着口火,他们竟敢瞒着他gān了这么大的事儿。
谢乾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现在好,事qíng变得棘手了。
他们失信在先,不过那惟公卿也没打什么好主意,不然他的兄弟怎么会那么痛快的全被撂倒了。
他该怎么处理那惟公卿呢?
他正想着,就有兄弟来报,“当家的,带回来那小子不吃不喝,这都一夜了,瞅他那病歪歪的样儿,再饿几顿就得见阎王老子了。”
谢乾一听这话,直接翻身下榻,“瞅瞅去。”
……
谢乾去的时候,惟公卿正坐在火盆前,双手cha进袖子里,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门边放着食物,原封原样,没有碰过的迹象。
他这是关ròu票的地儿,这条件自然好不到哪去,一张小板凳,给了个火盆就算不错了。
小侯爷娇生惯养,身子受不得这种罪,他这会儿冷的都成实心疙瘩了,就算挨着火他也觉不出热。
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了眼,见是谢乾,也没有太大反应,继续闷着头烤火。
谢乾把木头墩子踹到惟公卿面前,坐下了。
他伸出手,和他一起烤起来。
俩人谁都不说话,只有炭火偶尔蹦出的噼啪声。
谢乾以为,他来了,惟公卿会有很多话要问他,可是坐了半天人头都没抬,谢乾几次看去,惟公卿都是低着头,要不是眼睛一直在眨,他真以为这家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