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鹰摩拳擦掌,兴奋地请战。
“不许公报私仇!你守在这里,我去问问云英姐姐,究竟怎么回事?局面已糟成这样,将军庙小鬼料来不会再阻拦你们穿行了,一会儿,乌鸦带人过来,你约束一下众人,与他们一道穿过将军庙,于东府西墙下等我!”
俩人说着话,浑没注意他们身后的我不仅失魂落魄,“去了半条命”还浑身发颤,愤极如狂。鼓声一停,我彻底缓过神来,发觉小白鼠在身上乱窜,所过之处,激起真气团团护身,心想:啊,原来我未魂飞体外,你也有些许功劳,可终究还是着了人家的道儿,有什么用呢?
我又伤心又愤怒,当下驱动真气暖身,又封闭了灵府之xué,心下恨恨然:“他娘个贼!什么惊魂鼓,这般邪门!那读灵者于鼓声中乘虚而入,定与击鼓之人脱不了gān系!”
qiáng压下心中愤怒,我游目四顾,一边留意周遭qíng势,一边暗自揣测:“那读灵者无迹无踪,万难寻找,却不知那小乌鸦会藏身何处呢?”
方才那鼓声甚是玄妙,仿佛是从四面同时传至,其声又巨,更让人辨不出方位。
身前白面妇人吩咐秃鹰完毕,又道了声:“我去了!”
从我们藏身处离开,远远地绕到了林中另一侧。我心中奇怪,按那顶小轿停放的位置,也在城隍庙徒众身后,应离此较近,她却跑到那边去gān嘛?
只见白面妇人突然从林间一处现身掠出,高声笑道:“哟,这里好生热闹呀!”
此时我知道她是故意虚张声势了。城隍庙人众武艺低微,又侧朝她,原本一时未发现。她这一笑,登时有几人转身扑去:“gān什么的?”
“瞧热闹的!”
白面妇人笑道,不退反进,迎着人群,长绸轻舞,当者无不仰跌。
“妖女!妖女!”
众人纷纷嚷叫退后,无形中让开了一条通道。
白面妇人涂面施彩,白处惨白,艳处浓艳,于此深夜陡然出现,也确实够吓人的,城隍庙徒众又比常人更信鬼神,惟恐避之不及。
白面妇人轻易穿过人众,掠至轿前,高声叫道:“云英姐姐,是你么?”
轿中静默无声,白面妇人又叫道:“云英姐姐!”
轿前一名青衣小婢斥道:“何方妖女,鬼叫什么?”
一抖手中红拂,居高跃下,拂须丝丝如针,当头罩击。
白面妇人不甚在意,随手挥出一片彩绸,口中又叫了几声,不见应答,身上却着了青衣小婢一拂,踉跄半步,似乎恼了,斥道:“倒是小瞧你了,接我解手刀!”
挥臂迎击,刃光闪处,拂须簌簌而落,便如鬼匠剃头般,转眼青衣小婢手中只剩一根秃杆。
青衣小婢叱喝一声,挥杆作鞭,呼呼有声,威力不减拂尘。白面妇人应接不耐,身姿忽然变幻不定,蓦地右掌前突,喝道:“去罢!”
只听一声惨嘶,青衣小婢身子远远飞出,仰跌在地,挣扎难起。山头众白衣少年此时注意力转了过来,几人齐叫:“师娘!打得好呀!”
我诧异地望向秃鹰,秃鹰冷声道:“有什么奇怪的,那娘们正是他们师娘么!”
白面妇人不在,他便立即改了称呼。
憋了许久,此时我忍不住道:“秃鹰前辈,刚才那阵鼓声煞是惊人,耳鼓都险些被它震破了,令人好生不甘,此时潜将过去,吓一吓那击鼓之人,倒也有趣。”
此言似乎颇合秃鹰心意,他低声道:“先瞧一阵子再说。”
我只得再朝白面妇人看去,却见她并未理会众白衣少年,挥出白绸一道,向青布小轿飘去,道:“云英姐姐,你再不现身,休怪我无礼了!”
轿旁另一紫衣小婢喝道:“竟敢冲撞娘娘,你寻死!”
拂尘一撩,将白绸拨回,身子随即飞出,足尖在绸带上一点,凌空扑击。
“住手!”
突听轿中一道清音,严厉而不失温婉,随即声音放得更缓,竟似懒洋洋的,道:“是纪红书么?适才我打了一会儿盹,不知妹妹你却来了。”
原来那白面妇人叫纪红书!名字倒新奇,只听她咯咯笑道:“果然是云英姐姐!姐姐在惊魂之声中犹能神游,莫非寒玉神功,已练成了?”
神游?战事正酣,作什么神游?环顾当场,或许也只有她有足够的道力修为,莫非读灵者是她?我心上一紧,随即屏却了这一念头。在道门中,东华派向来以源流正宗、门第清华为傲,除信徒外,教中执事者,多出身高门大族,居上位者,更非帝王之胄莫属。教中日用香资,皆由豪门巨富请捐,奉行“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寒门布衣徒众,不仅拒收供献,且时有接济,故此世人常有东华派“劫富济贫”之说。因出身非同寻常,东华一派,最忌偷盗屑小之举,每每行事,总是张皇其帜。帝君夫人更是持身尊贵,像读灵术这种小派旁门的惑众之法,她万万不会施用的,更何况以之对我这微小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