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体记_作者:古镛(200)

2017-03-16 古镛

“那怨憎会岂不是等于自设公堂,而由原告断案?”

“那没法子,他们总是相信自己的贞苦士的,但依常理而论,贞苦士也不愿报错仇,放走真凶呀──骂辩过后,贞苦士又往往会‘示证’与孽主,让孽主知道因何遭受报应,从而痛悔于自己当年的恶行,而这也正是贞苦士的报复之乐。”

“若孽主压根不知仇家是谁,骂无可骂,这‘骂辩’一节,岂非落空?”

“那就只有等他们先‘示证’了,届时真相自明……”

“那……”

京东人语与纪红书一个追问,一个应答,到后来,纪红书有些难以招架,面现薄嗔,抢白道:“亢总管,你当我是万事通呢?还是当我怨憎会的jian细?什么都知道?”

京东人语嘿然作笑:“雀使既然把货卖予我东府了,我不过助你将货出清,免留遗漏!”

纪红书白了他一眼:“就数你滑头!”

这是纪红书第二次称京东人语“滑头”了,我暗下奇怪,这京东人语在东府众人中算是稳健了,喜欢胡乱吟诗,看上去还有点呆头呆脑的样子,纪红书为何总说他“滑头”呢?隐约之中,我只觉纪红书与京东人语之间,似乎有点打qíng骂俏的意味。这京东人语瘦竹竿一个,又人过中年,鬓发已露微白,有何过人之处,竟让纪红书瞧上眼了?

正疑思间,见纪红书忽转向富chūn子,叫了一声:“道长!”

富chūn子虽在一旁侧听,却微眯着眼,似乎正沉于“神定”这也是修道者常见的毛病。他听纪红书叫唤,眸中神光一醒,灼而生亮,应声道:“雀使有何指教?”

“可惜!”

纪红书似笑非笑:“今日机会难得,本可拿住罗侍卫,bī怨憎会现身,我们便可化被动为主动,却不知道长为何不尽全力,让那逆徒逃去?”

“雀使高看贫道了,”

富chūn子唇边凝笑:“贫道就这点能耐,全用上了,留不住人,如之奈何?”

“是么?”

纪红书显然不信。

“不过,我也留了道暗符于罗侍卫身上,我们或可籍此追到怨憎会的踪迹!”

说着,富chūn子晃了晃拂尘,也不知是否指方才she出拂尘丝,便是他布下“暗符”之举。

“道长失算了!”

纪红书脸上变色,道:“本教隐侍者最擅甩脱追踪,罗侍卫又向来谨慎,只怕你的算计要落空!”

富chūn子听了,略一皱眉,旋即闭目“神定”不一时,睁开眼来,神色大变,望向厅口。

众人不知所为何事,也扭头而望。

只听“喵”了一声叫,一只花猫从院中的矮墙上跃下,随即一件道袍飘落地面,那花猫“喵、喵!”

地叫了几声,又回头叼起道袍一角,在那拖拽玩耍。

纪红书愣看半晌,蓦地“噗嗤”一声,破容出笑。霍锦儿道:“府中禽畜俱亡,这猫显然是以役物术驱来的,那件道袍──”

“暗符在道袍上!”

富chūn子容色甚为难看。

一名执事模样的中年道士,转过身,低声传告同伴:“吩咐众人,往后巡府之人,连猫犬也不得放入!”

“敌暗我明,静等不是办法,而今之计……”

纪红书缓缓道:“唯有以事相激,bī那怨憎会现身!”

贾府一方,高手俱在,而怨憎会只罗侍卫一人,厅中一场激斗,却死伤了多名道士与侍从,胡九也内伤不轻,幸得宋恣及时救治,得保不身残功废,但半月之内,休想运功行走了。

这头一仗,算是彻底惨败亏输,众人面上无光,商议了应敌对策后,便各自回歇宿之处。

为便贾妃降尊居停,府内本专辟有一个大院待驾,雀使等人此前随行时,向来与贾妃同住那个院子,如今贾妃一去,雀使及随后赶来的门下众人却不便越礼鸠占,恰好棋娘不在,便全都住进了棋娘院中。东府一行,却在我院中腾出两间房,仅别男女,男房挤虽挤了点,也还凑合,众人宁愿挤在我院中,也不愿于别处安置,我的小院,在贾府倒自成一番天地。

“恭喜少主,这么快又再次做新郎!”

“可惜,这次婚仪由贾似道cao办,贾似道向来小气,这回收的礼金,大约是不能落入东府囊中了!”

客房自有仆从丫鬟收拾,宋恣与京东人语东府几下放下简单的行装后,便探头探脑,走到我房中说话。霍锦儿不知是否因方才厅中与我的尴尬接触,留在客房,侍侯受伤的胡九,并没有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