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珠泪滑下面颊,神色凄绝:“你……你若当真做下这些歹毒事,娘……娘怎么还有脸活下去啊?”
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剪子,抵于胸口,眼儿直望贾似道,满面痛切失望之qíng。
贾似道又惊又急,双手乱摆,道:“娘,千万不要!你莫信他!孩儿……孩儿只派人将他们送回原籍,并不曾……”
忽然想起,朝龚护院喝道:“龚护院,你快说,我派去处置这事,是怎生jiāo代你的?”
龚护院嚅嗫道:“老爷旁的没说,只让我们催张家动迁……”
贾似道不住点头道:“是啊,没错!我不愿张家再来纠缠,故此让你送他们回原籍。”
张宁此际也认出龚护院,厉声道:“原来是你这狗贼!哈哈,苍天有眼!你来得正好,今日正可一道清算!你这狗奴才!当年一路折rǔ我父子,不仅榨gān我父子最后的钱财,还bī使我父上吊自尽,将我绑起,投入江中!”
贾似道一怔,严声道:“龚护院,竟有此事?你……你胆敢如此妄为?”
龚护院神色惊慌,显然极是后悔此行,硬着头皮道:“我……我也是秉承老爷的意思。”
贾似道怒道:“胡说!我何曾让你胡为?bī死他父子,于我何益?”
龚护院神qíng甚是委屈:“属下请示时,老爷颇是不耐,只挥了挥手说……说‘打发他们回老家,从此不要让我再见到这两人了’,属下也不敢多问,回去后与同伴们推测,约莫老爷不愿明言,其意自然是……”
贾似道挥袖道:“荒唐,荒唐!”
又向张宁喝道:“你都听见了?”
张宁咬牙道:“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我父子一家生命,在你贾似道却是一句话的事!”
惨笑中,其声更愤更厉!
怨憎会众贞苦士与冤士亦人人面露悲愤,齐声怒吼。
这些人大多是因仇家一方势力太大,以qiáng凌弱,个人力单,无力复仇,才会依托于怨憎会。贾似道看似出于无意的造孽,恰恰更显出势qiáng者的高高在上、冷漠无qíng,更加激起了这些往昔受人欺凌者的愤慨。
贾似道慌神之余,狠狠盯着龚护院。世间做奴才的,往往比主子更狠,贾似道自觉留有余地,没把事做绝,却没想到手下的人,揣摩主子心意,悄声不响地替他做了。当然,其中自然也有奴才们藉机谋私的杂念。
龚护院孤立无援,急于补救,朝张宁慌道:“你……你还好端端活着,你父之死,更与我等无gān,当时你与我一道出门,回来后,你父便自尽房中,怎……怎说我们害死你父子?”
张宁淡淡道:“出门?你是押我去取我张家财物吧?归来后,我父不堪你们连日折rǔ,这才自尽,难道不是被你们bī死的?”
“张父自食恶果,昔年任职玉渊阁时,窃取东家玉石,是我赐他自尽的,那也不必栽到旁人身上!”
只听远处一个傲然的声音,正是青袍人,道:“他见宝起意,以赝换真,死也是该死!哼,老贼浑然不知天高地厚,须知这玉石关系重大,本阁不追回玉石,又怎能罢休?”
“是你害死我父的?”
张宁惊怒jiāo集:“我父见我自幼痴爱雕琢,无意中在坊间寻得一块异石,jiāo给了我作师法之用,他老人家也是小有名气的玉石匠,清名一世,怎会偷你玉渊阁之物?”
陆幽盟忽然接口道:“哼,可笑,以此石之品,怎会流传于坊间?”
张宁语塞,愣了片刻,反问道:“你玉渊阁既这般宝贝这玉石,我父只不过是个寻常玉石匠,怎能见到此物,又由何窃取?”
陆幽盟也不禁一呆。
陆夫人讥道:“那是因玉渊阁主事人是瞎了眼的俗物!见宝而不识,只当寻常珍品列于库房,却是太乙派的妖jīng寻上门来勾搭,图谋此物,才发觉玉石来历!”
师姐清冷的声音自林中传出:“既是提到我太乙派,不可不言,此石流传数十年,辗转多方,原主已不可考,最先留意者乃本派的yīn葵门,我承师命,今日必取得此无主之物!”
众人闻声望向林中,皆是一怔,一场寻仇大战,竟变为玉石之争了。
“哈哈……”
贞苦士中的蓬须大汉忽大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物,掷给张宁,道:“二十四,昔年我渡江时,偶然救了你,你送了这块劳什子玉石给我留作纪念,他们将这玉石看得极重,咱们兄弟可从没将他当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