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听得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响,数百米外,左侧矮树丛一乱,枝头颤动,瞬间往林中深处延伸,所过之处,树巅轻动,宛如一道弯弯曲曲的细线直bī那个院子而去,似有野shòu在树间穿行。可是这宫中哪来的野shòu?
眼见那响动如一阵风掩过林子,院子门前的树丛倏的窜出一个人影,推开院门,闪了进去。难道是住在那个院子里的道士么?当真好快的身法!
我绕着林子,折往东行,堪堪离那独院有四五百米,忽的心中一动,此时日光照耀,以影辨位,院子恰处在宗阳宫之北,莫非便是疾风子所说的茅山宗禁地?
好奇之下,凝神细听,瞬间一种极其动人的风chuī树叶的微响传入耳中,哗啦啦似闻远处水声,又如夏夜里池畔万虫齐奏,天籁妙音,令人心怡神醉。
忽听得风声中一个女音“哼”了一下,接着半晌没有声息。我心中一跳,虽然仅仅是短短的一声哼叫,却瞬间让人想像到那女子的绝世容颜和无限风qíng。我不禁浑身一热,耳力探寻过去,声音正是从那院子里传出来的。
隔了好一会儿,才又听到那女子娇柔无限的轻叹了一声。接着,一个男子长舒了口气,道:“我……回去了……你小心身子……”
听声音竟像是dòng庭子!
那女子“嗯”了一声,似乎不置可否。有个脚步声退出房门,“呀”的一声,将门带上,院门处出来一个身影,果然是dòng庭子!我心怦怦只跳,忙矮下身藏在树下,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让我流了一头冷汗,心中直期盼dòng庭子千万不要从这个方向出林。
偏偏听得那沙沙声响,往这边bī来,我避无可避,满脸涨得通红,正yù寻词以对,却听响声忽顿,dòng庭子折往南行,去了宗阳宫正殿方向。
我不知dòng庭子是否因发现了我,才改道南行,总算吁了口气,站起身来,浑身便似没了力气般,脑中一片混乱:“宗阳宫禁地怎的藏了一个女子?听适才那声息,好像是dòng庭子与那女子有私,更是让人不可思议。南北各道派虽都有女道士修行,但大宋礼教甚严,道门也深受影响,男女素不同观。即便是不禁女色的南方教派,道士可娶妻生子,却也都安置在道观外,从不曾有女子居住于观中之事。茅山宗是名门大派,自然约束更严,身为副掌教,dòng庭子又怎敢如此大冒天下之不讳?”
刚回到居处,尚未歇脚,一名道士来报:“掌教有请!”
我心头一震,惴惴不安中,随那名道士到了回阳殿,dòng庭子早候在那。
dòng庭子目光一she过来,我心下又是一阵怦怦直跳,暗骂自己:“又不是我作了什么亏心事,何须慌张?”
悄悄打量dòng庭子,见他神色如常,浑若无事,眼神中也丝毫不带惭愧,心想:“好深的城府。”
听他有何话说。
dòng庭子微微一笑:“小兄弟,坐!”
我便在他旁边找了地方坐下。
dòng庭子道:“那日我跟你说道,有一事须你相助,一直未得空与你商议,今日请你来,便为此事。”
我点头道:“嗯。”
心想:“他要我帮什么忙?我功力低微,茅山宗随便挑一个弟子也能胜过我,我又能帮上什么忙了?”
忽的一想:“哎哟!莫非要让我去陪那院中女子?否则何须‘相貌清俊’什么的。”
一时间心头鹿撞,坐立不安,脸色十分不自然。
dòng庭子奇道:“你怎么啦?莫非身子不舒服?”
我忙道:“没有,没有!一切都好。”
dòng庭子点头道:“那便好。”
沉吟片刻,道:“小兄弟,那日慧现之事了,你听慧空大师说了罢?”
我道:“是。”
却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这事。
dòng庭子叹道:“慧现于少林寺出家前,本是我和慧真的同门师弟,我和慧真可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说着,神qíng间似忆起些往事,不胜唏嘘。
我吃了一惊,慧真是慧现出家前的师兄,这我知道,没想到dòng庭子与他二人居然也是师兄弟,怪不得他跟慧真很熟似的,对慧现的qíng况又十分了解。
dòng庭子顿了顿,话风一转,道:“那日慧现被魔人施了手脚,以至神志不清,无法讯问。但据我与慧真对他的多年了解,他将《元棋经》偷出后,极有可能会jiāo到一个人手上。那人极难接近,除非是青年美貌男子。尤其棋艺须佳,方可近其身畔。我思前想后,小兄弟,只有你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