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烈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我不要他似的,两只手臂箍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是,我竟然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心安与幸福。
“你就是一个傻瓜!”我伸出手紧紧回抱住他。
他捧起我的脸,认真地打量着我,半晌才道:“以后你不能丢下我。我武功尽失,身体虚弱,跟你初嫁我时的样子是一样的。我让四两备了轮椅,恐怕以后你要推着我走了。你不会不管我吧?”
还不待我回答,他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张纸:“对了,给你看样东西!”他兴奋地打开,把宣纸递到我面前。
我快速地扫了一眼,眼前发黑,竟然是一封休书。
休书上写的明白,不是他休人家,是人家休他!
果然是怡姝公主的风格,你既无心我便休!简单明了,gān脆利落!
南荣烈像个孩子一样赖在我怀里:“以后我就是孤家寡人,病成这样还被人嫌弃,成了弃夫!你要对我负责,不能不要我!”
我突然觉得有点蒙。他哪里是在耍小聪明,分明是大智若愚。
“薇儿,以后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不给任何人替嫁,你就是我的正牌娘子!”
南荣烈抱着我的手越发的有力,我不仅感觉脑袋有点蒙,更觉得后背发冷,还是那种被人算计的冷。
我去攥他的手:“手拿来,我要为你号号脉!”南荣烈立即抽回了手,耍赖的抱着我不放。
他十分可疑,的确可疑。
不是说他就快要死了吗?要死的人还用什么轮椅?看到休书还会双眼冒光?
不会是又在骗我?
可是,想到他舍命救了师父,我觉得一切都没必要计较了。
他的脉相的确微弱,体内流淌着师父的血,同样也流淌着师父体内的毒素。
好不容易哄得南荣烈躺下休息,我直接去找冯昌文,让他带我去见墨尘烟。
冯昌文犹豫了一下:“不必了,他不会见你!”
“为什么?师父为什么不见我?”
冯昌文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因为,他失去记忆,不记得你了!”
我的心一痛,难道他与我之前一样记忆被封印?
“什么叫不记得了?我不信。带我去见他!你了解我的个xing,你阻止不了我!”
冯昌文无奈地看了看我,摇头道:“就知你会如此说。好吧!你自己去验证我说的是真是假!伤心了别来我这里哭!”
我为什么哭?见到师父醒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会哭。
我跟在冯昌文身后,寻思着即使墨尘烟失忆了,我也不会难过,至少他苏醒过来了,至少他活着。
可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当我见到那个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的墨尘烟站在眼前时,突然觉得陌生。陌生的我不敢相信他就是我的师父墨尘烟。
他的眼睛里除了冷漠再没有任何qíng绪。
就如我们在翠红楼初见,我不小心撞到他,他看我的眼神里全是漠然的冷。仿佛我与他之间隔了重重冰山。
“昌文,她是谁?”
他皱着眉问冯昌文,眼中似有不耐烦。
“师父!我是薇儿。你真不记得我了?”
我上前拉了他的衣袖,他竟嫌弃的把袖子从我手中抽走,板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嫌弃地瞥了我一眼,又嫌弃的掸了掸袖子,冰冷说道:“不记得!”
曾经最让我依赖的人,最疼爱我的人,不顾一切保护我的人,有一天竟会不认得我?不但不认识我,还会嫌弃我!
我怔怔地看了看冯昌文,又委屈的望着墨尘烟。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家,却发现这个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家。宅子虽在,亲人却一个都没有了。只剩下满院子的回忆与陌生。
“师父,你真不记得薇儿了?是我呀!凌采薇,藏妖dòng里为你弹琴,陪你说话的凌采薇!师父,你怎么能忘了我?”
我又去拉他衣袖,这次却拉了个空。他拂袖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话听得我心如刀绞。
“我没有徒弟!”
“师父!”
“师父!”
“墨尘烟!”
“墨尘烟!”
他好似没有听到我的呼唤,一步都未停留,走出了我的视线。
我愣愣地站在院子里,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