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是么?或许是我听错了。”
江原微微一笑:“那就不用找他了。”继续拉着我走,转头向旁边的随从道,“吩咐备马车,入宫。”
易容的希望破灭,我心里怀着最后一丝侥幸,登上了驶向皇宫的马车。
江原坐在旁边,握住我的手一直不肯放开,似乎怕我逃走似的。我皱眉往回抽,却立刻被他更紧地握住。
车帘垂下,狭小的车厢里光线有些暗淡,车外没有嘈杂的人声,只偶尔听见车轮压过街道的声响。左手仍被江原牢牢握着,车厢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我突然觉得这气氛有说不出的怪异,再次试图摆脱他的五指。
“凌悦。”江原低声开口,语气一反往常的冰冷霸道,反而带了几分郑重。
我心里蓦然一跳,询问地看他,却发现他并没有看我,只好问道:“你要说什么?”
江原轻轻一笑:“你现在好像真的有些怕我,我之前还以为……”他转头看着我,却没有说下去。
我勉qiáng笑道:“害怕的似乎是你,抓这么紧,是怕我中途逃走么?”
江原也笑:“就算我在怕罢,我的确是怕你逃走,所以不敢放开。”
我不由向他苦笑:“你看我还有能力逃么?”
江原眸子里有什么颤了一下,慢慢道:“自从你来到北魏,我们还没有认真谈过。”
我一笑:“你说得好像以前认真过一般。”
江原深邃的目光直视我:“那一夜发生了什么,我一直没机会问你。”
我低头躲过他的视线:“你不是都看到了么?南越太子想要围杀我。”
“他为什么想要围杀你?难道只因为你是一个刺杀未遂的刺客?”江原声音低沉,“你在襄阳刺杀越凌王,四处派人通缉你的却是南越太子,为什么他比越凌王本人还要热心?凌悦,你不觉得从一开始自己的理由便太过牵qiáng么?”
我心里一紧,却没有立刻开口。
江原目光灼灼地看我:“你不说,便先听我说如何?那一日,我赶到川庆宫,那里已被严密封锁,只得折回。经过皇宫北门时,远远看到一队回宫的侍卫,其中一人紫冠王服,却似乎是被qiáng制押解入宫。接着,便看到城东燃起焰火,原来是你正被南越太子围击。我救下你之后,第二日打探到消息,越凌王因为涉嫌投毒,被宣进宫软禁了,由此可见,我那日见到的便是他本人。再过几日,参与围杀你的太子侍卫全被秘密处决,没有一人侥幸逃脱。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与越凌王一日间同时遇险?皇上下旨拿他,太子誓要杀你,倒好象你与他成了一伙?”
我迅速道:“那又有何奇怪?我听到国主遇害,要去越凌王处确定是否为他所害,恰巧见他被皇帝召去宫里,要尾随时被太子遇到。他见了我,便来杀我。我之前确实骗了你,我刺杀越凌王虽是出于义愤,其实更因为受了太子指使。我一击不中,只有逃走,太子怕我bào露他的yīn谋,所以先下手为qiáng。”
江原转眼看我:“你何时又与太子勾结上了?”
“这个么,就像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被你纠缠上一样。”
江原低低一笑:“闹了半天,你是南越太子一党?”
“你不见我对太子府内十分熟悉么?”
他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又会一心求死?你既然可以依附太子,难道没想过依附我么?”
“那时以为伤重难愈,因此了无生志,殿下就不用追究了罢。我现在不是成了天御府的主簿么?”
江原目光垂下:“对,但你却从没有真心想留下。”说着却又莫名一笑,“不过,你总算给了我一个理由。”
“理由?”我故意使自己看起来怒气冲冲,“如果你觉得我在编瞎话骗你,那又何必问我?”说着不顾马车正在疾驰,便起身要下车。
江原用力将我拉回来,冷冷道:“别自找烦恼,我说过不信你么?”
我继续佯怒道:“你这么说,分明是不信我。”
江原忽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凝视我,那一泓幽潭之下仿佛掩藏着无尽波澜,随时都要汹涌而出,我被他盯得有些心慌,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应付,脸上伪装出的怒意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