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嘿然笑道:“名扬天下之日,怕也是老朽身败名裂之时!不过殿下勿忧,只要能一展抱负,莫衍此生无憾!”
江原别有意味地笑道:“先生有如此胸襟,却比那些无谓拘泥固执之人qiáng得多了。”说着悄悄伸出手在我腰间一捏,待我对他怒目而视,他却正色道,“先生近日打造的兵器,可否让本王一观?”
莫衍道:“殿下稍等。”转身从墙边拿来几支箭头各不相同的羽箭,展示在江原面前。
江原轻点一下头:“先生所铸兵器水准,本王自不须多言,只是这些与南越兵器可比么?”
“可!”莫衍回答得毫无犹疑,却又似乎觉得江原此问侮rǔ了他,又道,“这羽箭质地均匀,刚而不折,都在老朽亲自监管下制成,不日即可运往军中装备,到时殿下自然可以验证其威力。”当下拿起羽箭一一解说:“此箭四面有楞,血槽极深,专为she马;此箭重且锋利,力士she出,可击碎人骨;此箭形制本自西域传来,箭头宽大,可直接铲切头颅……”
江原极认真地听着,拿起最后一支箭头尤为细长尖利的羽箭道:“这箭可是比造越凌王那有名的朱漆雕翎箭么?”
莫衍眼神锐利:“越凌王之用箭均出自莫泫之手,外表与寻常破甲箭无异,却在做工上极尽jīng细,足以刺穿两重铠甲。老朽这箭除jīng心锻造外,外形更为削利,速度更快,由三石qiáng弓she出,箭头可破三重铠甲!”
江原神色一动,又仔细看了看那支箭道:“本王现在就想试一下。”
莫衍从兵器架上取下一张双曲长弓,递给江原道:“此弓足有三石,殿下请试。”
江原退后几步,勾弦搭箭,不费力般将那张弓拉得有如满月,对准了挂在房间尽头的一副牛皮箭囊。只听得弓弦一声轻响,那支穿甲箭挟着一股劲风穿透箭囊牢牢钉入墙壁,箭身居然没入一尺有余。莫衍qíng不自禁叫了一声“好箭法”。
江原走上前去,握住箭尾使力一拔,纹丝不动,再一运力,箭头居然断在了墙内。江原神色一震,也不禁脱口道:“好yīn毒的箭!”
莫衍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神色:“此箭另一特点,便是箭头与箭杆的连接处。正面she出可直钉入甲,若要反手相拔,只会令箭杆断折在体内。箭头即使不能致命,仍可令鲜血顺着箭上血槽不断流出,直至油尽灯枯。”
江原听了,低声对我笑道:“幸好当初she你的不是这种箭。”
我浑作不觉地拿过另外几支箭,细细看一阵道:“想不到南越除莫泫之外,还藏有先生这样技艺高超的能工巧匠。无怪乎燕王殿下如此讳莫如深,加意重视。”
莫衍冷冷道:“不敢。”从我手中接过羽箭,忽将目光投向我,“听口音,这位公子可是南越人?”
我看他一眼道:“是。”
“从过军?”
“没有。”
“那你虎口的厚茧从何而来?”
“多年习武,持剑所致。”
莫衍冰冷的眼神依然落在我脸上:“既然能与燕王殿下同来,想必深得殿下信任。”
我淡淡道:“不敢,在下只是碰巧在燕王府中任职。”
莫衍忽地哼笑出声,声音苍然:“我还道世上只老朽一人不知廉耻,原来更有甚者!”指着我道,“年纪轻轻,怕是家门没出得几次,更枉谈建功立业,居然已经甘做外奴!”
江原立刻挡在我身前道:“他是被人追杀至此,在南越已无立足之地,虽然在本王bī迫下勉qiáng任职,却从未真心归服。就如先生与本王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莫衍听了,奇怪地看看我,又冷然一笑,开口竟是嘲讽的语气:“想他这般年纪能有何专长,可是殿下亲自出面护持,却让老朽不得不信。这位公子一表人才,果然是晶莹剔透,灵秀过人,老朽在如此人物跟前谈论礼义廉耻,竟是错了。”
江原微微变色,却又不好发作,我冷冷笑道:“前辈五十步笑百步,一样不知廉耻,却未见比晚辈高明。”
莫衍面上一怒,好一会才冷声道:“不错,不错!”
江原不悦道:“前日jiāo给先生的图纸,不知照做了么?”